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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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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就是四醜之一,另外三人,一個是醜惡大漢,名叫包天洛,一個矮子,叫做楊洋,還有一個常作文士打扮,看來很斯文,其實心狠手辣,數他最壞的,名叫林一波。」秦佑恨恨一頓腳,道:「可恨,可恨,昨夜不知是他,真叫人悔恨莫及——」 竺君儀問道:「秦公子,你跟海天四醜有仇恨?」 秦佑切齒道:「他們殺死我師父,屠殺辛弟族人,手段殘酷,我跟他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竺君儀歎了一聲,道:「我也是,他們殺死我爹爹,毀了我的家園。今生今世,我決不與他們干休。」 兩人談談說說,不覺與起同仇敵氣之心,言語投機,竟忘了舉步,等到秦佑想起來,抬頭張望時,竟不見了陶羽和辛弟的人影。 他陡然一驚,忙道:「我們只顧談話,大哥他們已經走得不見了,快些追上去吧!」 於是和竺君儀展開身法,雙雙向前一陣疾趕,那知一連越過數處叢林,眼看已到山腳,卻始終未能見到陶羽與辛弟的蹤影。 秦佑著了慌,跌足道:「大哥心神沮喪,辛弟又內傷未愈,他們必不會走得大快,莫非途中出了意外。」 竺君儀道:「不會的,我看陶公子一身武功深藏不露,辛弟也是勇猛之人,怎會轉眼間便出了事,我們再回頭去找找看。」 兩人急又回頭,迤邐狂奔一程,仍未見到陶辛二人行蹤,秦佑登時沒了主意,騰身仍要向山頂追尋。 竺君儀連忙攔住他道:「亂山之中,要尋兩個人,實在不容易,依我看,他們一定已經出山了,咱們還是向山下追才對。」 秦佑想想不錯,折轉身,又與竺君儀匆匆奔下泰山。 才到山腳,遙見兩騎馬,正絕塵向西馳去,馬上隱約是兩個錦衣魁梧老人。 秦佑神色頓變,失聲叫道:「啊,是陸家雙鈴……」 竺君儀嬌喘噓噓趕上來,問道:「秦公子,你認識那兩個人嗎?」 秦佑道:「怎麼不認識,那兩人是桃花島來的高人,武功十分了得,陶大哥和辛弟,一定被他們劫去了。」 竺君儀沉吟道:「陸家雙鈴?中原好像很久沒聽見過這個名號了……」 秦佑急道:「他們是桃花島來的,跟隨一個什麼公主,這兩人我曾經跟他們在江南照過面,不知怎會也到了北方,我們快追吧!」 他此時已無坐騎,說著話,灑開步子,便向西飛奔狂趕。竺君儀亦不猶豫,緊隨著秦佑,兩人一前一後,疾若流星,漸漸消失在西去的塵霧中。 這時候,泰山山麓一角,正緩緩走出來兩個人來。 他們依偎而行,互相攙扶著,腳步飄浮蕩漾,好像是蹣踽在雲霧裡。 走了一程,兩人都停了腳,其中一個迷惑地左右張望,說道:「辛弟,我看我們一定走回頭了,這地方,仿佛剛才已經走過了呢!」 辛弟吃力地睜開兩隻朦朧的眼珠,點點頭道:「不錯啊,我也記得那棵榕樹,剛才明明在左邊,現在又到了右邊……」 「秦兄弟他們,也不知走到那兒去了,唉,這泰山的路真古怪,盤根錯節,看起來上山下山,形勢全像一樣。」 又行了一會,眼前景物益加迷茫,東方旭日,已高高掛在山巔上。 陶羽索性和辛弟席地休息,取出乾糧,一面啃嘗,一面喃喃而語。 「奇怪,秦兄弟和那位竺姑娘,到底出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他目光偶爾掠過山下,忽然望見數十丈外,有兩條人影在蠕蠕移動,似是向上行來。 那兩人仿佛—男一女,行行停停地好像在尋覓什麼? 陶羽大喜,跳起身來,高聲叫道:「秦兄弟,竺姑娘……我們在這兒……」 山下男女聞聲揚目,似也發現了陶羽,頓時身法捷如飛鳥,兔起鶻落;向這邊飛馳而至。 當他們來得近了,陶羽這才看出那兩人雖也是一男一女,卻並不是秦佑和竺君儀,那男的勁裝負劍,面如重棗,約有四五十歲,女的生得眉目秀美,櫻口桃腮,膚色雪白,穿一身碧綠色緊身衫裙,風姿綽約,大約也有三十餘歲。 那一男一女馳到近處,一齊收勢停步,男的面目陰沉。 目光如炬,凝目向陶羽望了二眼,忽然神色一震,向身邊少婦說道:「五姑,你瞧,這不正是少莊主嗎?真想不到,天大的功勞,竟被咱們魯西分堂搶到了!」 少婦眯著一雙鳳眼,在陶羽臉上瞟掠數遍,粉臉突然綻出花朵般的笑容,道:「當真是他,唉喲!我的好公子,這一年多,叫咱們找得好苦,前日東海分堂快馬傳訊,說有三個年輕小夥子,先赴少林,又兼程北上,其中一個很像是你,咱們還有些不信哩!萬想不到果真是你……」 她說話時徐而不急,聲音若銀鈴,聽起來恍如珠落玉盤,十分悅耳。 陶羽在看清兩人面貌之後,也露出無限驚訝,連忙拱手道:「原來是齊叔叔和齊嬸嬸,你們怎會也在這兒? 敢情他識得這男女二人乃是他外公的得力助手。現掌「飛雲山莊」魯西分堂堂主大位的六甲手齊景坤和飛刀廖五姑夫婦。 廖五姑接口笑道:「我的好公子,還不是為了你嗎?這些日子,可把老莊主和令堂急壞啦!老莊主飛柬天下分堂,嚴查你的去處,把咱們整整忙亂了半年,那兒沒去尋過?但都找不到你的影子,沒想急勁才松了幾個月,你卻偏偏在這時候露了面,快告訴嬸嬸,這些日子,你究竟到那兒去玩啦?陶興和徐仁呢?他們不是跟你在一塊兒嗎?」 一面說著,一面移動蓮步,走到陶羽身邊,探出一隻白玉羊脂似的玉婉,就要來握陶羽的手兒。 陶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辛弟突然從地上挺身而起,握拳蓄勢,橫身擋在陶羽身前。 廖五姑顯然被他們這意外的舉動吃了一驚,眼波流動,看看辛弟一臉猙獰,眉頭不覺一皺,詫道:「這是怎麼說,才一年多不見,就不認識齊嬸嬸了嗎?」 陶羽略現靦腆地答道:「齊嬸嬸最好站好說話。我這位朋友性情不太好,說不定會衝撞了嬸嬸。」 廖五姑「哦」了一聲,笑道:「既是公子的朋友,嬸嬸不會跟他生氣,近一月來。令堂得不到你的消息,急得快要瘋了,這一下被我找到,不知她要怎樣謝我!來!快跟嬸嬸回濟南去,叫令堂來個意外的驚喜,那才有意思呢!」 「六甲手」齊景坤也道:「小莊主,不是我齊叔叔一見面就責怪你,一年多,你至少也該給老莊主或令堂帶個音訊,好叫他們安心,常言道:『父母在,不遠遊』。公子飽讀詩書,怎的倒把書本上的教訓都忘了。」 齊景坤面色冷寞陰沉,說出來的話,也恰如其人,冷冰冰的毫無情感。 廖五站不等陶羽開口,又逕自搶著說道:「正是這話,公子,你不知道你娘有多急,一年中,單這魯西就來尋了兩次……」 陶羽心頭一震,道:「她老人家到魯西來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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