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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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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浩道:「小侄隨四叔折返一劍堡,將他留在橘林中,由兩兄弟守護……可是,待咱們回去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知去向了,兩名弟兄卻被慘殺在林子裡。」 駱伯倫大驚道:「那她自己走的?還是被人劫走了?」 康浩道:「她的睡穴被黃四叔點閉,不可能自己離開,而且,她也不可能在離去之前,將兩名守護的弟兄殺死,看情形,多半是遭人劫持去了。」 駱伯倫駭然變色道:「如果遭人劫持,一定是復仇會幹的,你為什麼不趕快追尋呢?」 康浩道:「當時黃四叔的傷勢大重,委實無法分嶴,不過,小侄曾發現林外的馬蹄印,也是一路向南而來,竟跟咱們走的同一個方向。」 駱伯倫略一沉吟,道:「由一劍堡向南走,只有石泉這一條大路……」 語聲微微一頓,回頭向石掌櫃的問道:「店裡共有多少夥計?有幾位是插過香的弟兄?」 石掌櫃道:「夥計帳房一共九人,內中插過香的有五位,其餘雖然沒有人盟,也都很可靠。」 駱伯倫又問道:「最近數天內,店中沒有眼生可疑的客人投宿?」石掌櫃想了一想,回答道:「這倒沒有發現,東廂房住的是幾位熟識客商,西跨院的兄妹倆是前天來的,本來昨天就要走的,那妹妹忽然患病才耽誤下來……」 月眉一直在注意傾聽他們的談話,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忽然想到那張滿布疤痕的醜臉一一但她並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繼續默默傾聽著。 駱伯倫吩咐道:「你快去傳話,叫那五位人盟弟兄分頭打聽,近日內有沒有陌生武林人物,帶有一位穿紅衣服的年輕姑娘由引經過?如有消息,立即回報,從現在開始,要他們分批輪流監視城中客棧和水陸碼頭,如果人手不夠,寧可出高價收買眼線,決不能大意疏忽。」 石掌櫃情知事態嚴重,不敢怠慢,匆匆答應而去。 石泉縣城不大,石掌櫃的人頭又熟,沒多久,已有初步消息回報,經查詢結果,城中其他客棧都沒有留宿過穿紅衣的少女,水陸碼頭也沒有發現可疑的武林人物高去。 駱伯倫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只有他們還沒有到,就不必擔心了,一兩天內,準備被咱們截住。」 齊效先問道:「駱老前輩要尋的是什麼人?如有用得著我和姐姐之處,咱們可以幫同去搜尋。」 駱伯倫忙道:「不須煩勞二位,連日趕路辛苦,二位請先去休息吧!」他不便說出要尋的是易湘琴,亦不願月眉姊弟參與搜尋的事,自然是顧慮他們之間仇恨未消,避免生出意外。 月眉冷冷一笑,說道:「既然沒有旁的事,我和阿毛就告退了。」 駱伯倫立即吩咐石掌櫃替他們安排臥房,並且向康浩使個眼色,道:「這兒有伯父守候,你送他們姊妹去臥室休息。」 康浩剛應聲站起,卻聽得月眉哼了一聲,道:「不敢當,咱們有腳,自己會去。」說完,逕自推門而出。 駱伯倫原意是藉康浩伴送的機會,讓他們小兩日親近親近,不料竟碰了一個釘子,只有搖頭苦笑不已。 康浩更是尷尬萬分,正不知如何是好,裡床忽然傳來黃石生翻動的聲音。 康浩回頭一望,頓時驚喜叫道:「四叔醒過來啦!」 兩人奔到床前,只見黃石生正吃力的撐起半個身子,恍如大病初愈般,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向四周張望。 駱伯倫急忙跨前一步,按住他的肩頭,低聲道:「快些躺下,你內傷剛好,千萬別動。」 黃石生喘息著道:「大哥,想不到咱們還能見面,這……這不是在夢中吧?」 駱伯倫點一點頭,又搖了搖頭,含淚而笑道:「如非康賢侄的搶救及時,和月眉概贈一粒虎膽精,咱們只怕真的不能見面了。」 康浩赦然道:「小侄目睹四叔負傷,未能出手援助,實在慚愧得很……」 黃石生道:「這怎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意忘了堡中還有袁家兩姊妹。」話聲微頓,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接著又說道:「不過,四叔這一掌也不是白挨的,總波被我探問出一點端倪為了。」 駱伯倫道:「你重傷初愈,不宜多話說,這些事留著慢慢再談,且先調養傷勢要緊。」 黃石生搖頭道:「不!小弟自覺傷勢已經痊好了,事情悶在心裡反而難受,大哥還是讓我說出來的好。」 他不待駱伯倫開口,又逕自接下去道:「先前,我一直懷疑歐陽佩如假託疾患獨居後園,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多半是和易君俠的真實身份有關,如今才知道自己只猜對一增,原來那歐陽佩如遁世獨居,竟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 康浩和駱伯倫都大感意外,不約而同道:「另外一個人?誰?」 黃石生卻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道:「那個男人與歐陽佩如相識,遠在她嫁易君俠以前,而且彼此之間已經有極深厚的感情,後來不知為了什麼緣故,竟然未能結合,但直到現在,歐陽佩如仍對他癡戀難忘,為了他,不惜冷落易君俠,獨自遷入後園居住,十八年來茹素拜佛,以示懺情由此看來,那男人在歐陽佩如心中的份量,比易君俠不知重了多少倍。換句話說,那人既能贏得歐陽佩如的芳心,其人的人品武功,決不會在易君俠之下,一定也是武林中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了。」 他體力仍很虛弱,一口氣說到這裡,早已累得喘氣咻咻,不得不暫時停頓下來,但眼中卻閃著興奮激動的光芒,似乎仍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駱伯倫頷首歎道:「不錯,那人一定是位絕頂高明的人物,可惜咱們不知道他是誰?」 康浩道:「據小侄猜想,那人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否則,歐陽佩如怎會下嫁易君俠……」 黃石生喘息甫定,聽了這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康浩不禁詫異的問道:「莫非小侄猜錯了麼?」 黃石生笑道:「你們憑臆測,不能算錯,但我的猜想,卻恰好跟你們相反。」 駱伯倫道:「怎樣相反?」 黃石生道:「依我的猜測,咱們不僅知道那人是誰,更可以斷言歐陽佩如下嫁易君俠的時候,那人一定尚在人世。」 駱伯倫駱然道:「真的嗎?那麼他是誰?」 黃石生轉顧康浩道:「你還記得歐陽佩如對你說的那段故事麼?」 康浩連連點頭道:「記得!」 黃石生又道:「她可是對你說,二十年前,令師曾和一位名叫黃蓮花的俠女相戀,後來那黃蓮花發現令師令有家室,失意之下,仰毒而死?」 康浩道:「不錯,她還說那位俠女是她的閨中知己,黃蓮花三個字,只是虛構的姓名……難道那故事是假的?」 黃石生大笑道:「故事一點不假,黃蓮花三個字,也的確是虛構的,只是她沒有告訴你,那黃蓮花的真實姓名,就叫歐陽佩如。」 這話一出口,康浩和駱伯倫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彼此面面相覷,驚駭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黃石生又說道:「如果我的猜測不錯,這也就是令師突然退隱的真正原因,承天坪上,那一場變故,更是全由此事而起……」 駱伯倫正色道:「四弟,此事關係重大,不能僅憑臆測,你是根據什麼理由作此猜想?」 黃石生道:「小弟當然有可靠的理由,決非憑空捏造,信口雌黃。」 駱伯倫道:「好!你說來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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