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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袁氏姐妹聞聲,雙雙停步,凝目注視之下,果見兩位老人家神情一片漠然,即不回應,也沒有絲毫怒喜之色,呆呆站在山門前,就像兩尊木雕泥塑的神像。

  這情形,跟易湘琴敘述過在西澱湖所見一般模樣,難道,兩位老人家當真瘋了?

  袁玉距山門較近,忍不住哽聲叫道:「爹!你看見我跟姐姐沒有?你聽得到我們叫你麼?爹!你為什麼不說話?」

  奪命雙環木然並肩而立,不言不動,毫無反應。

  袁玉又驚又悲,回顧胞姐,戚然道:「怎麼辦?爹和大伯父果真都瘋了!」

  地藍衫人接口笑道:「不!他們並沒有瘋,只是未得在下吩咐,不能擅自行動恧已。」

  袁珠叱道:「匹夫,你用什麼藥物迷住了兩位老人家,把他們變成這樣了?」

  藍衫人哂道:「在下並沒有施用任何藥物,這完全是他們兩位心甘情願聽命在下的……」

  袁珠喝道:「胡說!我就先宰了你這無恥的匹夫。」

  聲落,人動,長劍疾探,飛點藍衫人咽喉。

  那藍衫人哈哈一笑,順手一帶易湘琴,直向劍尖迎去。

  袁珠急忙沈腕撤招,右時向外斜舉,劍鋒掉轉,寒芒流轉,一連又攻了三劍,同時叫道:「二妹快出手,攻他側背。」

  袁玉答應一聲,便等挺劍加人戰圈。

  那藍衫人突然挾起易湘琴,一輪飛批,蕩開袁珠的劍,沉聲喝道:「住手!」

  袁珠收劍略退,冷哼道:「匹夫死在眼前,還有什麼話說?」

  藍衫人陰惻惻笑道:「袁大姑娘,你別劃了,在下並不畏懼你們倚多為勝,但若說動手較量,二位應該先自問武功是否勝得了令尊和伯父?」

  袁珠目光疾轉,暗暗掃了「奪命雙環」一眼,卻見兩人神情冷漠,似乎根本憶不認識自己的袁玉。

  她心頭一震,不禁猶豫起來。

  袁玉切齒道:「你以為用藥物害了兩位老人家,就能威脅咱們罷手麼?哼!咱們只要擒住這匹夫,還怕你不給解藥!」一緊掌中長劍,低叫道:「姐姐不要理他,咱們動手!」

  藍衫人聳肩笑道:「好,兩位一定要動手,在下也不反對,但在兩位擒住在下以前,請先跟令尊大人分個高下。」說著,一聲竹笛,應口而生。

  「奪命雙環」聽見笛聲,頓時展動身形,分向袁珠姐妹撲了過來一老大袁崇基揮掌直取袁玉,老大袁崇業卻大步奔向自己的親生女兒袁珠。

  袁氏姐妹大驚失色,急叫道:「大伯父,爹爹……」

  兩個「老糊塗」充耳不聞,也不顧尊長身份,一個招呼一個,袁玉嚇得手足無措,首先被袁崇基揮掌拍落長劍,一把扣住了腕脈穴道。

  袁珠心驚膽顫,慌忙拋了長劍,屈膝跪下,哭叫道:「爹爹息怒,不孝女兒知罪了……」

  袁崇基漠然不理,飛起一腳,惡狠狠向袁珠踹了過來。袁珠既不敢招架,更不敢閃避,低著頭,跪在地下只有哭……

  這一腳如果踹上了,眼看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可是奇怪,那袁崇基一腳踹在袁珠肩頭,卻軟軟的沒用多大力量,只不過踹閉了她的「肩井」穴,使她倒在地上,無法動彈而已。

  袁珠訝異莫名,瞪著兩隻眼睛,一時竟不知「父親」何以改變了主意,突然「腳下留情」起來?

  「奪命雙環」輕而易舉將袁家姐妹制住,臉上仍然毫無表情,就像兩尊木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易湘琴啞穴受制,目睹這些經過,心裡又氣又急,暗暗叫苦。

  那藍衫人洋洋得意道:「舉手之勞,五風便得其三,看來所謂『人寰五鳳』也不過如此而已。」一面說,一面取出五個黑布做成的罩子抖開來,先將易湘琴連頭帶勁套人布罩裡,掩去了整個面貌。

  易湘琴身不能動,口不能罵,雖然氣惱,卻拿他無可奈何。藍衫人擺佈好易湘琴,又向袁玉走過來。

  袁玉對他怒目而視,直恨不得眼珠也能當暗器,射他兩個血窟窿才甘心。

  藍衫人笑道:「你不用這般恨我,在臨死之前,能讓你們父女叔侄相見,姐妹結伴而行,這已經是難得的運氣了。」

  袁玉啐道:「匹夫,且慢得意,咱們還有兩個妹子,未必便算你贏了。」

  藍衫人吃吃笑道:「你是說白去山莊李家那兩個丫頭?哈!在下敢說她們正躲在林子裡為難哩。不出頭吧,於情義有虧。出頭吧,又不便跟令尊動手,真正是進退兩難。」

  袁玉大聲道:「就算她們為難不便出手,至少可以分出一個人,趕回城去報廢訊,不怕你這匹夫逃上天去。」

  藍衫人仰面一陣大笑,說道:「那更是癡人說夢話,釜中游魚,豈是輕易走得了的麼……」

  突然笑聲一斂,哼道:「不過,在下也不能不佩服你這份機智,我以為這樣大聲喊叫,就能知會李家那兩個丫頭,叫她們趕快逃走麼?」

  袁玉冷笑道:「不錯,算我猜對了,我正是有意告訴她們回去報訊,可惜你明白得太遲了。」

  袁玉道:「應伯父有兩位少莊主,人手也夠了,如果易伯伯不要咱們姐妹在這兒,我和姐姐就去幫秦金二老吧!」說著,便想轉往後院。

  一劍堡主忙道:「不!秦金二老也不需要協助,你們還是到前院去的好。」

  袁珠霎霎眼睛,茫然道:「易伯伯為什麼—定要我們去前院呢?」

  易湘琴也道:「是啊!爹為什麼不讓兩位姐姐留在這兒?」

  一劍堡主輕歎一口氣,道:「孩子,實對你說吧!今夜你應伯父氣色晦暗,印堂帶煞,我擔心會有意外……」

  易湘琴和袁氏雙姝駭然大驚道:「當真麼?」

  一劍堡道:「我為什麼要騙你們,一個人的氣色,往往能預示吉凶,雖然未必絕對可靠,總以防範些的好。這兩天,你那兩位表哥也顯得魂不守舍,不能不叫人擔心,今夜之戰或許大有兇險,你們姐妹在前院,如有事故,也好多個照應。」

  袁氏雙姝越聽越驚,不約而同道:「既然易伯伯早有預感,方才為什麼又讓他們獨擋前面呢?」

  一劍堡主苦笑道:「我正因見他們父子神色有異,才提出分區應敵的方法,原意是讓他們負責後院方面,遭遇敵人的機會比較少,不料,他竟搶先爭守前院。但話又說回來,假如今夜有變故,敵人多半會分由左右兩翼侵入,前院和後院,都不是重要的地方,你們姐妹,只要緊隨他們父子行動,多留心一些,大約就不要緊了。」

  易湘琴急道:「那麼,我也跟袁家姐姐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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