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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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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松忙道:「啊!不!在下的意思,正因不知霍兄怎會突然要在下呈交這只小盒?因為──因為,藍姑娘實際並沒有──」 霍劍飛霍地冷笑一聲,道:「這個韋兄就不必多問了,反正事成之後,自有你數不盡的好處,事若不成,于韋兄也沒甚不利,小弟言盡于此,其實也由不得韋兄不肯。」 立罷,站起身來,傲慢地又加了一句:「三更時候,小弟再來相請。」便揚長自去了。 霍劍飛去後,韋松暗罵不已,心道:好個叛師欺祖的狗賊,姓韋的豈是貪生畏死之人,這一次,算你們父子走了眼,韋松拼卻一死,也不會為虎作倀,幹這無恥的勾當。 想到這裡,一把抓起那只象牙小盒,便欲向牆上摔去。 誰知手才觸及盒面,倏忽間人影一閃,一個人悄沒聲息低頭而入,卻是楊紫英。 韋松大喜,不覺脫口道:「姑娘來得正好──」 楊紫英突然以目示意,自行低頭收拾殘肴盤盞,韋松一回頭,才見一個挎刀大漢,正倚在房門口。 那挎刀大漢一臉淫邪奸笑,冷聲道:「正好如何?難不成韋公子還有意叫她到房裡去溫存一番?」 楊紫英粉面登時緋紅,怒目嬌嗔道:「趙老大,請你嘴裡放乾淨些!」 持刀大漢越發得意地哈哈笑道:「啊喲!我的楊姑娘,瞧你那份三貞九烈的模樣,說句不怕你臉紅的話,姓趙的早看出你心裡的鬼念頭了,平時咱們摸一下也不肯,這兩日盡跟這臭小子眉來眼去,你是想他帶你去尋你那主兒麼?老實對你說,那是空心湯圓,早死了這條心。」 楊紫英被他譏誚嘲諷,氣得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似甚有顧忌,不敢再出言頂撞。 韋松突然心念一動,立刻接口笑道:「姑娘真有意要跟在下到中原去嗎?那容易,等一會在下對霍少當家說一聲,討了你一起上船,你看可好?」 一面口裡調笑,一面假作風流,探手一把,拉住楊紫英的纖手,輕輕捏了一下。 楊紫英駭然一驚,仰臉匆匆掃了韋松一眼,眸中充滿迷惘詫訝之色,猛可掙脫了手,嗔道:「公子請放尊重些!」 那趙老大咯咯笑道:「他媽的,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居然還色迷心竅快活!」 韋松毫不為忤,反笑著拿起桌上象牙小盒,塞在楊紫英手中,道:「這東西是霍少當家付託的,替我好好拿到房裡去,小心了,千萬不能打破了!」 楊紫英自然認得那只小盒是藍如冰房中之物,心知必有緣故,低頭接了,移步姍姍向臥房走去,韋松腳下一錯,卻又將她去路攔住,一手搭住她香肩,竟和她並肩相摟,湊過鼻子向她頭上一陣嗅,連道:「唔!好香!好香,姑娘擦的什麼油?」純是一副色迷迷的紈絝公子神態。 楊紫英只羞得從玉頰直紅透頸子,卻又不知他如此做作,用心何在?只好低垂螓首,不聲不響。 韋松借著嗅聞發香,手上輕輕又捏了她一下,湊在她耳邊,急急低聲道:「楊姑娘,你自信能殺得了這姓趙的麼?」 楊紫英駭然一震,驚詫地掃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韋松忙又揚聲笑道:「好!我一定向霍少當家說,帶你同到中原去逛逛,哈!中原風光,真是說也說不盡──」 偷眼一溜趙老大,恰好正被門簾擋住,看不見房中情景,忙又低聲道:「快下手,時間已經迫不及待,快下手殺了他!」 楊紫英雖然不明原因,但見他神情緊張,決非戲言,當下假作掙扎,用力一扭,掙脫了韋松擁抱,沉聲道:「韋公子,請你老實一些好不好?」 韋松哈哈笑道:「害什麼臊,等我告訴過霍少當家,你就是我的人,還有什麼好害臊的!」 一面胡說,一面張開兩臂,滿臉邪笑,向楊紫英撲抱過來。 楊紫英連連後退,轉瞬已退到房門邊,突然驚呼一聲,扭身向外便奔,似有意,似無意,竟一頭撞在趙老大懷裡。 趙老大何曾防備,心裡一陣蕩漾,正待趁機摟住也揩揩油,軟玉溫香剛一入懷,突感脅下「期門」重穴之上,被重重戳了一指。 可憐他笑也沒笑出聲來,哭也沒哭出聲來,身子一陣顫抖,已經木偶般不再動彈。 楊紫英反手一抄,迅快無比將他拖進房裡,摜在牆角,向外張望,幸而並無旁人,便急問韋松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韋松氣急敗壞,大略將霍劍飛脅迫之意,說了一遍,道:「如今時已迫切,今夜三更,霍氏父子必然發動,你必須立刻將這消息,飛報後宮三位老菩薩。」 楊紫英略一沉吟,切齒道:「好!看來只有硬拼一場了,公子快隨我一起去吧!」 韋松急急從趙老大身上剝下衣服,自己扮成他的模樣,楊紫英駢指點了他的死穴,將屍體拖入臥室,放在床上,面向床裡,用被蓋好,做成熟睡的樣子。 兩人收拾妥當,楊紫英順手將那只象牙小盒揣在懷裡,疾步穿過後園,打開園門,一前一後,低頭循街疾行。 這時候,街道上來往盡是身著藍衣,腰懸彎刀的年青壯漢,個個神色匆匆,低頭疾行,誰也沒有注意到誰。 轉入那間民房,恰值紫英的哥哥楊治和少年李二都在房中,大家聽說事已有變,不覺盡都失色。 楊治道:「園中監視韋公子的人,每三個時後輪換一次,你們殺死趙老大,最多能隱瞞三個時辰,必被查覺,只怕霍守義不會再等到三更以後了。」 韋松駭然道:「這可怎麼辦?當時在下竟沒想到這一點!」 楊治毅然道:「人已經殺了,遲早也拖不過今夜,這樣吧!我現在就去請求接替趙老大的班,能獲見准,就能拖延一些時候;李二哥趕快召集人手,護守後宮;妹妹仍舊帶韋公子循密道進宮,看看三位老菩薩閉穴已經打通了沒有?從現在起,不必再回石屋去了。」 分配定當,各人立即開始行動。紫英和韋松奔入地道,一路向宮中趕,韋松心急,只覺那地道似比前一次長了許多,好半晌,還未走到盡頭。 忍不住輕聲問:「紫英姑娘,令兄囑咐李二哥召集人手,護衛後宮,你們共有多少人?能不能抵抗得住霍家父子?」 紫英毫不思索應道:「我們連宮中近侍,大約共有二十幾人,護衛後宮,盡夠了!」 韋松駭然道:「共僅二十餘人,怎能與霍家父子對抗?」 紫英道:「咱們雖然人少,但人人均抱必死之志,可以以一當百,拼命死戰,霍守義雖有死黨,但他們未必真正同心協力,何況欺師叛祖,必底總難免有所恐懼,三位島主失功的事如果不洩露,霍守義也不敢正面跟三位島主為敵,怕只怕──」 話未說完,忽然聽得前面地道中,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 紫英頓時住口,「噗」地一口,吹滅了火炬,拉住韋松貼壁而立,同時,從腰間輕輕拔出一柄匕首。 火光一滅,對面奔來的腳步聲也遽爾靜止,一個氣急敗壞的嬌柔之聲問道:「是紫英姐姐嗎?」 紫英長籲一聲,收了匕首,應聲道:「原來是珠兒妹妹,把我嚇了一大跳。」接著又燃亮了火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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