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殘劍孤星 | 上頁 下頁 |
| 八六 |
|
|
|
三柄劍盤繞飛制宛如三條銀蛇,糾纏在一起,空際不時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黑衣少女搶攻了將近五十招,這才發現韋松竟是越戰越勇,劍上內勁迸發,一招比一招更重,劍鋒劃過,每每帶著如撕絹裂錦般刺耳風響,一層層如幕如牆的劍影湧現出來,將她嚴密的封隔在五尺以外,再也攻不進去。 她一連換了發幾種詭異手法,要想引誘韋松離開門口,然後覓機沖進茅屋,但總未成功,韋松運劍沉穩,宛如山峙嶽立,時間越久,心神也越能融會在劍招之中,意隨劍動,劍由意變,招法與人神交會,完全溶合為一個整體,無論她怎樣誘導挑引,毫不為其所惑。 他們兩個人,正是代表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功,一個詭異辛辣,招招狠毒;一個卻光明正大,安如泰山。一個劍似驚濤駭浪,潑辣無比;一個卻如浩瀚汪洋,蘊藏著無限遼闊和廣大。 是以,初次交手,黑衣少女顯得攻勢淩厲無比,時間一久,韋松已穩穩立於不敗之地,兩相衡量,那黑衣少女早已落在下風。 這種情形,看得淩鵬心驚不已,暗忖道:再讓他們糾纏下去,今天只怕真的不能全身退出桐柏山,盛巧雲這丫頭好糊塗。 他意念一轉,連忙沉聲叫道:「盛姑娘,久戰無意,為什麼放著寶貝不用呢?」 黑衣少女聞言省悟,虛晃一招,抽身後退,左手劍反插入鞘,從腰間豹皮囊裡,取出一粒核桃般大的黃色彈丸。 她屈指輕彈,那黃色彈丸化作一縷輕煙,直射在茅屋牆上,「波」地爆裂開來,剎時間,茅屋劈劈啪啪引起了熊熊大火。 韋松見她放火燒屋,勃然大怒,揮劍直撲上來,才奔出丈許,突然想起艾長青夫婦遺體都在茅屋中,萬不能任其焚毀,連忙又返身向屋裡奔去。 那知一轉身,卻見淩鵬橫劍截住了退路。 韋松叱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要怎樣?」 淩鵬獰笑道:「賢弟武功劍術,已得恩師神髓,愚兄資質愚魯,卻想向賢弟討教幾招。」 韋松哼道:「我念在舊誼,本不願親手殺你,既然你引狼入室,存心撕破情面,那就顧不得許多了,接招吧!」 話聲甫落,右腕一振長劍已當胸推出。 淩鵬嘿地一笑,不避不讓,揮劍硬接,「當」地一聲響,劍身才觸,他那輛長劍特別多出的一截忽然折斷,「蓬!」炸開了一團煙霧。 煙霧中,異香撲鼻,只聽淩鵬得意的笑道:「好兄弟,別倔強了,躺下吧!」 片刻之後,煙霧散去,淩鵬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原來韋松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裡,用力搖著頭,但卻並沒有應聲躺下。 淩鵬一怔,慌忙吸氣倒退,驀地黑影一閃,那黑衣少女閃身而上,正好接替了他的位置。 她一手握劍,一手擎著一條紅色手絹,對韋松迎面一揚,嬌叱道:「姓韋的,躺下來。」 韋松但覺一股奇香透鼻而入,腦中只微微蕩了一下,卻不覺有什麼難過,掄劍上前,唰地就是一劍,罵道:「賤婢,死在眼前,胡叫些什麼?」 那黑衣少女料不到羅帕也失靈了,一時措手不及,險些被劍尖掃中,急急折腰橫移,閃開數尺,搶到上風,猛可又將那幅絲絹對準韋松一連抖了兩三次,喝道:「躺下!」 韋松被她喝得一怔,呆了一呆,依然未覺有何異樣,冷笑道:「你有多少左道旁門邪法,儘管施展出來,韋某豈會懼你。」 黑衣少女駭然變色,回頭對淩鵬道:「這人是什麼怪物?香羅帕迷藥,竟會迷他不倒?」 淩鵬自然也不知韋松曾在「千花散」中浸了七天七夜,體內已有先天抗毒特性,搖搖頭道:「不須迷藥,咱們輪番出手,難道還拼不過他!」提劍上前,重又擋住韋松。 他們顯然並不想和韋松立分勝負,每人輪番上前出手,奮戰十招十餘招使退,另一個立刻接替了上去,使韋松無法分身回到屋中去救護艾長青夫婦屍體。 而這時候,火舌已漸漸湮沒了整棟茅屋。 韋松力戰許久,無奈淩鵬和那黑衣少女武功俱非弱手,一時那能沖得過去,他眼看火勢即將封門,再遲一會,便無法進入屋中了,只急得滿頭大汗,失了主意。 淩鵬得意的笑道:「賢弟只管安心喂招,那艾老兒如果已死,咱們為他實行火葬,也算不得虧待他,要是他並沒有死,少不得讓我燒他出來,了斷盛姑娘師門舊恨。」 韋松聽了,大喝一聲,突然奮不顧身,唰唰飛出兩劍,蕩開淩鵬的長劍,邁步向火光沖天的茅屋奔去。 黑衣少女雙劍翻舞,上前攔阻,被韋松奮起神威,一連三招,又逼退了三四步。 韋松飛步沖近門前,尚未跨進屋去,突然一陣煙火卷了過來,「轟」然一聲,茅屋木門恰在這時倒塌了下來。 忽然,他隱約聽見屋中傳來一連串微弱的呼喚:「韋松!韋松!韋松──」 那聲音顯然正是「袖手鬼醫」艾長青的口音,韋松大驚,厲聲叫道:「艾老前輩,你──你怎麼了?」 艾長青好像已被煙火所困,沒有回答,卻在不斷的嗆咳。 淩鵬冷哼道:「原來艾老兒果然沒有死,盛姑娘,咱們聯手截住他,讓那老東西活活燒死在屋裡。」 韋松正運掌猛劈被火燒斷的木門,將剛著火木門劈倒,又被淩鵬和盛巧雲雙雙擋住,他單掌孤劍,以一敵二,迫得連這最後可以沖入火屋的機會也失去了,悲憤填膺,長歎一聲,熱淚橫流,一面迎戰,一面喃喃道:「艾老前輩,是我害了你老人家了。」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