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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丁鵬不急,阿古也不急,小香自然更不急,他們就在河邊的碼頭上靜靜地等著。

  他們似乎很有耐性,但是在神劍山莊裡的人卻失去了耐性,尤其是謝小玉,更是急得直打轉。

  幸好她並沒有急多久,謝先生就悄悄地到她身邊,悄悄地說了兩句話。

  謝小玉的臉色稍寬了一點,走進了另一間秘室,裡面已有兩個老者。

  他們雖然在外面罩上了黑色的外袍,但是在衣袂隱約間,仍然可以看到金色或銀色的底子了。

  謝小玉一進來,兩個老人都站了起來:「姑娘好。」

  「金伯伯,銀伯伯,你們來時看見丁鵬的車子了?」

  金獅點頭道:「看見了,事實上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我們在路上聽說丁鵬的車子往這條路上走,我們就急急地趕來了。」

  謝小玉皺眉道:「丁鵬突如其來,不知道是否為了玉無瑕的事?」

  銀龍苦笑道:「誰知道呢?不過可能性很大,因為他連家都沒回,中途就跟青青分手上這兒來了。」

  謝小玉道:「他怎麼會知道的呢?那個柳若松實在該死,不該留下他的活口。」

  金獅道:「這絕不會是柳若松洩漏的,他離開我們後,一直都在監視中,沒有跟外人接觸過。」

  謝小玉道:「那還有誰呢?此外再也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銀龍道:「如何洩密的老朽不得而知,但是絕不可能是柳若松,他心中對丁鵬的恨意比任何人都深,不會反把這種事告訴丁鵬的。」

  謝小玉歎了口氣道:「可是丁鵬來了。」

  銀龍想想道:「他的來意還不知道,也許他不是為了玉無瑕的事情而來。」

  謝小玉道:「除此之外,他沒有理由再來。」

  兩個老人又陷入了沉思,片刻後,銀龍道:「我先出去探探他的口風。」

  「什麼?銀伯伯,您要去見他?」

  銀龍道:「不錯,我去聽聽他的口氣,也想試試他的刀法,是否真能夠天下無敵?」

  金獅連忙道:「老二,那太危險了。」

  銀龍笑道:「也沒什麼,聽人家說得他有多神,已經超過了昔日的老鬼,我不去試一下,實在難以相信。」

  金獅道:「那是毋庸置疑的,鐵燕兩口子在他刀下,一招斷臂,有許多人在場目睹。」

  銀龍冷笑道:「這倒不是我吹牛,使鐵燕兩口子一刀斷手,你我也有這個本事。」

  謝小玉道:「銀伯伯縱然要會他,也不必揀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呀。」

  銀龍笑道:「正是此時此地,老朽去會會他才有用,必要時你把一切都推在老朽身上便是,好在老朽與姑娘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別人知道。」

  金獅道:「老二,你─定要去,我也攔不住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銀龍道:「我知道,我們最防範的人不是丁鵬,毋寧是那個老鬼的消息。而且,他對我們也沒有仇,他好像對老鬼的事還不知道。」

  謝小玉道:「他一直相信自己娶的是一位狐妻。」

  銀龍笑道:「那就讓他保持那個想法好了,我們也不必去說穿他,這對我們有益無害,他上次不殺鐵燕夫婦,今天想必也不會殺我,因為老鬼最痛恨的人,就是那兩口子。」

  金獅道:「老二,總之,你還是要小心一點,如果發現不是敵手,犯不上逞能,趕緊溜好了。」

  銀龍點點頭去了,金獅道:「我也要走了,跟著去看看,見識一下丁鵬那無敵的一刀。」

  謝小玉笑道:「金伯伯,你對銀伯伯好像很關心。」

  金獅道:「我們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自然要關心的。」

  謝小玉本來想問:「你們跟鐵燕夫婦也是多年的搭檔,怎麼下得了狠心,置他們於死地的。」

  可是話到口頭,她忍住沒問。她知道過去那一夥人,那許多事,其中內情的恩怨糾紛,錯綜複雜,不是任何一個人理得清的,即使是當事人也未必見得完全明白。

  可是,任何一件懸案,如果揭開了,就是武林中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當然連帶著也要傷害到很多人。

  別的不談,她謝小玉本身就是一個謎。

  她是神劍山莊,天下第一神劍,謝家三少爺謝曉峰的女兒。

  這一點由於謝曉峰自己都沒否認,由著她住進了神劍山莊,似乎已經確定了。

  神劍山莊有著赫赫的俠名,被武林中人視為聖地,可是,這位女主人的一切卻又充滿了邪意。

  不僅如此,她還是一群殺手的女首領,是一個叫玉無瑕的女人的化身。

  再者,她更與昔年魔教中的兩大長老,金獅、銀龍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

  她的背後究竟有著什麼秘密呢?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人能解答。

  但是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只有被保守的時間長短之分,遲早,秘密總會被人發掘出來的。

  丁鵬仍是坐在車上,小香依偎在他的腳下,像一隻可憐的小貓。

  這個女孩子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麼嬌弱可愛的,任何一個男人,只要有這樣一個女孩子擁在身邊,就彷彿已經擁有了整個的世界。

  她不是妻子,不是情人。

  可是只要她在身邊,男人可以忘記妻子,不要情人,因為她給人的是一種超越塵世的感受。

  她是一個女人,但是她卻能給男人一種昇華的情慾,她給人的滿足是純心靈的。

  只有兩種男人,才會在她的身上興起情慾之思。

  一種是最粗俗的男人,根本無視於她的靈性所在。

  另一種是最超俗的男人,在完全接受了她的靈性之後,仍然能夠感受得到她的女性的魅力。

  丁鵬自然不是一個粗俗的男人。

  但丁鵬也不會是一個最超俗的男人,可是他把小香擁在懷中時,居然興起了一絲綺思。

  那不是情慾的衝動,他只想把這個滿體芳香的女孩子,脫光了衣服,抱在懷中,把鼻子湊在那嬌嫩的肌膚上,直接地聞一聞那種芳香,不知道又是如何的一種情景。

  也許在那之後,他還會再做些什麼,但是在目前,他心中湧起的卻只是一個念頭。

  一個很美的,無邪的,不過在別人看來,卻是很香艷的念頭。

  正因為這是一個在別人眼中看起來,並不很神聖的念頭,所以丁鵬才感到時與地的不對。

  只不過丁鵬是個想到就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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