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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那天除了謝先生之外,另外還有與柳若松齊名的歲寒三友,柳若松偷去了他的天外流星,進行了那一場可笑而又可鄙的戰鬥,就是謝先生擔任仲裁的。

  自從那一天開始,丁鵬就不喜歡謝先生。

  雖然那一天不能怪他,柳若松把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使得丁鵬百口莫辯。

  但丁鵬卻始終覺得謝先生沒有主持公道。

  他既是神劍山莊的總管,是個到處受人尊敬的人,就應該對柳若松的為人很清楚。

  至少他不該出現在萬松山莊,跟柳若松那樣一個人為伍,所以那天謝先生的仲裁雖是相當公平,但丁鵬始終以為謝先生是跟柳若松串通好了的。

  因此以後再見到謝先生時,丁鵬都很不禮貌,甚至於在不久之前,在神劍山莊門口,他還給了謝先生一個大難堪,但是他沒有看到過謝先生使劍。

  神劍山莊的總管,劍法造詣必然很出眾,這是每一個人都認為天經地義的事,可是江湖上也沒有一個人看見過謝先生使劍。

  今天,丁鵬終於看見了。

  謝先生的劍術不但凌厲精熟,而且還狠毒無比。

  丁鵬沒有看見過謝家的劍式,但是他知道謝先生的劍法絕非出自神劍山莊。

  享譽天下的謝家神劍是無敵的,但不會陰狠毒辣到如此的地步,否則神劍山莊也不會在武林中得到如此的尊敬與崇高的地位。

  劍道即仁道。

  劍心即天心。

  一種無敵的劍法,絕不是在於殺人的威力。

  惟仁者而能無敵。

  阿古的身手是丁鵬深知的,他雖然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但是在江湖上,能夠勝過阿古的人,絕不會超過五個,而謝先生居然就是其中一個。

  阿古的拳頭已是無雙的利器了,他套在臂上的金環是一種防禦性的護身工具,當對方使用利器時,他才會用金環去招架。

  可是現在阿古的手中,已經把插在小腿上從不使用的匕首拔出來使用了。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這證明那金環已不足以保護他的安全了。

  即使阿古手中執著匕首,他也仍然沒有能挽回頹勢,謝先生的劍像毒蛇一樣地纏在四周。

  能夠使阿古受傷的人,絕非等閒之輩,丁鵬不由得提高了興趣,他回頭走了兩步,觀察謝先生的出劍及招式,想對這個人多一點瞭解。

  但是謝先生非常狡猾,他發現丁鵬在注意他時,攻勢突地緩了下來,而且招式中也故意出現了一些破綻。

  阿古是個經驗老到的鬥士,他雖然受了傷,卻並沒有亂了方寸,也沒有為對方的突然鬆懈而加緊了攻勢,再沒有去利用謝先生招式中那些破綻。

  他仍是照先前那種戰法,匕首飛舞,而極少出招,但出手的話,必將是凌厲無匹的一擊。

  他對於謝先生劍式中那些漏洞看都不看,雖然他明明知道一刀刺出,必可在對方身上造成個小小的傷害。

  那似乎是謝先生所希望的,結果戰鬥的方式,既不是阿古的,更不是丁鵬所希望的。

  阿古每一次出手,都是對方必死的部位,他的匕首很短,只有對方長劍的四分之一。

  「一分長,一分強,一分短,一分險!」

  這是練武者的老生常談,但不是絕對的真理,那還要看使用兵器的人。

  不過這支匕首在阿古手裡卻充分地發揮了短兵犯險的意義,險必凶,凶則必救。

  他每一招都是攻人所必救,而且是要有絕頂的造詣才能化解的。

  所以謝先生的神色更凝重了,他的計劃並沒有成功。

  除非他敢冒險讓阿古那一刀刺進來。

  但是他不敢,而且也沒有一個還想活下去的人敢,因為阿古的出手太急太厲了,只要應變略遲一步,很可能就會被他刺個對穿,連神仙也救不活了。

  所以謝先生的精招不但沒能隱藏住,反而因為出手猶豫的緣故,必須要加倍精神,才能化解危機。

  這樣打法自然是很吃力的,沒有多久,謝先生已經流了汗,神情異常焦急。

  他要想扳回頹勢並不困難,但是他不敢那麼做,因為他知道扳回頹勢後,就要面對丁鵬那凌厲無匹的一刀了。

  丁鵬看了一下才道:「阿古,住手。」

  謝先生噓了口氣,擦擦臉上的汗水,似乎慶幸著難題已經過去了。

  只是他高興得太早一點。

  因為丁鵬緊接著又補上了一句:「我讓你歇口氣,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再討教,我想時候應該夠了。」

  謝先生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只感到一股冷意由心裡生出來,使他滿身的熱汗也變成冰涼了。

  他明白自己絕對無法避得過那石破天驚的一刀。

  尤其是丁鵬能夠全身無損地由藏劍廬出來,且不問他跟謝曉峰的決鬥是如何解決的,就憑能夠使甲子等四名劍奴如此尊敬,就絕對不是他所能抵擋的。

  他的喉結上下地移動著,很想說兩句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丁鵬卻含笑道:「幸會,幸會,謝先生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神劍山莊的總管。」

  謝先生卻費了很大的勁,才在臉上擠出一絲乾笑,勉強地道:「丁公子過獎了,公子已經見過家主人了?」

  丁鵬道:「見過了,不久之前才分手。」

  謝先生盡量想把話題拉開道:「公子跟家主人之間好像會晤得非常愉快。」

  丁鵬笑了一笑道:「還好,總算不虛此行。」

  謝先生微微一驚道:「難道說公子已經跟家主人比過劍了?」

  丁鵬道:「謝前輩的劍術通神,我怎麼敢跟他比劍?」

  謝先生忙道:「在下是說,公子的神刀跟家主人的劍已經較量過了?」

  丁鵬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但不知相互的勝負如何?」

  這是一個人人關心,人人想知道的問題,謝先生縱然緊張,也忍不住提出來問了。

  丁鵬一笑道:「閣下為神劍山莊的總管,不該問這句話的,你應該比別人清楚才是。」

  謝先生道:「那兒是禁區,在下雖是神劍山莊的總管,卻也是同樣地不准入內。」

  丁鵬道:「至少你知道那兒叫藏劍廬。」

  謝先生無法否認,雖然他可以說不知道,但是丁鵬的神色使他不敢再作半句虛誑之言,所以他只能點點頭:「在下聽那些劍奴們說過。」

  「閣下當然也知道貴主人在藏劍廬中是不攜劍的。」

  「這個敝人倒不知道,因為敝人從未進去過。」

  這是實話,所以丁鵬道:「以後你可以進去了,我跟貴主人是較量了一下,不過他手中無劍,我的刀也沒出鞘,所以這勝負很難說,若說我勝了,他不會反對,若說他勝了,他也不會承認。」

  謝先生神色一動道:「如此說來,是公子技高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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