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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她的眼光看著丁鵬,就差沒有直接叫出丁鵬的名字來,但是丁鵬卻無視於她的暗示,冷冷地道:「我卻找到了,她是我的妻子青青。」

  謝小玉毫無慍意,笑笑道:「她是個有福氣的人。」

  丁鵬決心結束這次無聊的談話,轉頭朝一旁木立的阿古揮揮手道:「毀鎖!破門!」

  阿古上前,握拳擊向那把鐵鎖時,就有四個人鑽出來了。

  這四個人不知道原先是藏在哪裡的,一下子就突然冒了出來,而且很快地掠到阿古面前。

  他們的神情冷漠,年紀都在四十左右,每個人都穿著灰色的長袍,手中執著劍,他們的臉色平板,不帶一絲表情,灰色而沉滯的眼睛望著阿古。

  阿古沒有動,望著丁鵬,等候進一步的指示,丁鵬卻望著謝小玉,但謝小玉僅只笑笑道:「丁兄!我說這四個人我不認識,你相信不相信?」

  丁鵬道:「你是說他們不是神劍山莊的人。」

  「這個我倒不敢說,因為我來這裡才一年多。」

  「一年多雖不算長,可是連你自己家裡的人都不認識,似乎不太可能吧?」

  謝小玉一笑道:「別的地方的人我自然都認識,而且還是我來了之後才邀請來的,但是這所院子裡的人,我卻一個都不認識,我沒進去過,他們也從不出來。」

  「從不出來,他們又如何生活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管家,是謝亭生在管。」

  謝亭生就是謝先生,大家都稱他為謝先生而不知其名了,謝小玉是山莊的主人,自然不必也叫他謝先生,但也是現在才直呼他的名字。

  可是其中的一個中年人卻開口了,聲音跟他的臉一樣:「謝亭生也不知道我們,我們是他的叔叔經管神劍山莊時進入山莊的,已經有三十年了,十年前謝掌櫃去世,由他的侄兒來接任總管,只管外面的事,不管裡面的事。」

  謝小玉笑道:「那麼四位是神劍山莊中最老的人了?」

  中年人道:「我們不屬於神劍山莊,只屬於藏劍廬。」

  「藏劍廬在哪裡?」

  中年人用手一指道:「就是這裡面。」

  謝小玉訝然道:「原來這所院子叫藏劍廬呀,我真是慚愧,居然會不知道,我是這兒的女主人。」

  中年人道:「聽主人說起過,但是卻與藏劍廬無關,這兒不屬於神劍山莊,而是主人私居的地方。」

  謝小玉笑道:「你們的主人是我的父親。」

  中年人道:「我們不問主人在藏劍廬外的關係,藏劍廬中就只有一個主人,再無任何牽連。」

  謝小玉一點都不生氣,笑笑道:「四位如何稱呼?」

  中年人道:「藏劍廬中,只有主人與劍奴,用不著姓名,只是為了稱呼區別,人以干支為冠稱,我叫甲子,以此類推為乙丑,丙寅,丁卯——」

  謝小玉道:「照這樣推算起來,這藏劍廬中,豈非有六十名劍奴了?」

  甲子道:「藏劍廬與世隔絕,不通往來,無可奉告。」

  丁鵬道:「我要找謝曉峰,他在不在?」

  甲子道:「藏劍廬中,沒有這個人。」

  丁鵬先是一怔,繼而道:「那我就找藏劍廬的主人。」

  甲子冷然道:「如果主人要見你們,自會在外面相見,否則你找來也沒有用,藏劍廬中絕不容外人進去。」

  丁鵬道:「主人在不在呢?」

  甲子道:「無可奉告,相信你們早已知道了,這院牆外兩丈之內都是禁地,今天因為是初次犯禁,我們才加以警告,下次就格殺勿論了,你們快走吧。」

  丁鵬沉聲道:「我是來找謝曉峰決鬥的。」

  甲子道:「告訴你沒有這樣一個人,你要找謝曉峰,應該到別處找去。」

  丁鵬冷笑道:「到哪裡可以找到他?」

  甲子說道:「不曉得,藏劍廬既與外世隔絕,而且顧名思義,藏劍廬既已藏劍,也不是跟人決鬥的地方。」

  丁鵬道:「那你們手中怎麼會執著劍的呢?」

  甲子道:「我們手中的不是劍。」

  「不是劍,那又是什麼?」

  甲子道:「隨便你稱它為什麼,就是不能叫它為劍。」

  丁鵬鄙夷地大笑道:「明明是劍,卻偏偏不稱為劍,你們這種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行徑,不怕人笑掉大牙?」

  在一般的情形下,這四人聽了丁鵬的話,應該感到很憤怒才對,可是他們仍然很平靜,沒有一絲激動之狀,甲子等他笑完了才冷冷地道:「你要怎麼想,怎麼稱呼它是你的事,但是在藏劍廬中,我們不認為它是劍,你也不能硬要我們把它稱為劍。」

  丁鵬笑不出來了。罵人原是一件痛快的事,但是對方如果根本不作理會,這就變得非常無趣了。

  他把剩餘的笑聲硬吞了下去後才道:「你們是出來阻止我進去的?」

  甲子道:「是的,那扇門是封鎖藏劍廬的,所以萬萬不能破壞。」

  丁鵬道:「假如我定然要破壞它呢?」

  甲子道:「那就會很糟糕,你會後悔不該做那件事,而且別的人更會怪你不該做這種糊塗事。」

  丁鵬哈哈大笑道:「本來我倒並不想破壞它的,給你這一說,我倒是非要破壞一下子不可了,因為我這個人從不為做的事後悔,而且最喜歡做讓人埋怨的事。」

  甲子似乎並不欣賞他的幽默,他們也不太習慣講笑話,因此他只是說道:「我們會盡一切的力量阻止你。」

  丁鵬笑了一笑道:「阿古,劈開它!」

  阿古再度上前,四個人四支長劍齊出,刺向他的胸膛,這一刺很簡單,很平凡,不會有任何變化,但是卻凌厲無匹,氣勢萬鈞。

  誰都不會去攖逆這一劍之鋒,定會躲開的,但是他們偏偏遇上了阿古。

  阿古的身材很高大,一身皮膚漆黑光亮,就像是在身上塗了一層黑色的油膏,發亮的油膏。

  油膏是很滑潤的,阿古的皮膚似乎也有這種作用,那四個人四支劍,同時刺中在他身上。

  他沒有躲,也沒有止住去勢,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有劍尖刺過來,莫非他不怕死不成?

  劍尖在他的胸前向兩邊滑去,順著他的皮膚滑了開去,就像是用針刺向一尊光致滑潤的黑色瓷像,針尖滑向了一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四名劍奴的劍式已經夠邪,但是阿古卻是個更為邪門的人,施展的是更為邪門的功夫。

  謝小玉驚呼出聲,阿古雙臂微抬,甲子等人已經被他推開兩邊,然後看他舉起了手,一拳擊下去。

  他的拳頭不會比鋼鐵軟,何況手指上還戴了拳套。

  生了銹的鋼鐵,自然不是什麼好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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