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圓月彎刀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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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神色不再那麼安定了,忙問道:「你還聽說了什麼?」 柳若松知道時機將近成熟了,笑著道:「弟子知道他們如果無法勸阻師父與謝曉峰之鬥,就將動用全力,在決鬥之前除掉師父。」 青青冷笑道:「他們沒那個本事!」 柳若松道:「他們單身獨個,自然不是師父的對手,可是若將他們所屬的門人都投入進來,就是很可怕的力量。」 青青冷笑道:「讓他們來好了,除非他們不怕死!」 柳若松進一步道:「五大門派雖然人數眾多,但是也抵不住師父手中那一柄神刀,問題是另一個可怕的人物。」 「誰?」 「謝曉峰,謝三少爺。」 「他又怎麼樣?他近年來已經不過問江湖中事。」 「但是神劍山莊依然是武林中的聖地,謝三少爺仍然是武林中的正義支柱,對整個武林有一種責任,只要師父傷害了五位掌門人中任何一位,謝曉峰就不會坐視,必須挺身而出了。」 青青的臉色略顯激動道:「他出來也沒什麼,相公本就是去找他決鬥的,他的一支劍雖然神出鬼沒,但未必能勝過相公手中的刀。」 柳若松笑笑道:「謝曉峰如果是正面跟師父決鬥,勝負在於一決,倒也沒什麼可怕,問題是謝曉峰不正面邀鬥——」 青青搖頭道:「以神劍山莊主人的身份,他難道還會偷襲暗算不成!」 柳若松道:「如果為了一個重大的理由,謝曉峰會做任何事的。」 青青陷入了沉思之中,柳若松道:「目前唯一的辦法,是設法破壞五大門派的結盟,叫他們聯不起手來。」 「有這個辦法嗎?」 「自然是有的,五大門派雖然表面上合作無間,骨子裡仍有許多矛盾,譬如少林武當,由於地位超然,狂妄自大,使其餘三家心中很不痛快,只要再加以煽撥一下,使他們自己先亂起來,謝曉峰也就不會再管他們那些狗皮倒灶的事了——」 青青道:「這件事做起來很不容易。」 柳若松笑笑道:「師母如果允許弟子放手去做,弟子自信可以做得天衣無縫的。」 他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青青一笑道:「你一定有什麼條件吧?」 柳若松心頭微震,知道這個看來美麗無邪的小女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自己必須還要下一番功夫。 因此他笑了一下道:「弟子是為師門盡心,怎敢提條件呢!」 青青看了他一眼道:「你沒有任何的要求?」 柳若松道:「沒有——弟子一心只想為師母做點事以表微忱。」 青青一笑道:「你不是一個忠心的人,如果沒有好處,你連點一下頭都不肯浪費力氣的,因此我倒不敢麻煩你了。」 柳若松知道不能再裝下去了,笑道:「弟子本身不敢有任何要求的,只為了使行事方便起見,弟子必須要有使人相信的地方。」 青青斬釘截鐵地道:「說!你要什麼?」 柳若松心中一陣歡樂,知道已經接近關鍵了,這時可不能要得太多,但是也不能要得太少。如何討價呢? 青青也在打量著這個卑劣而又可厭的男人,她正在估量著他會提出什麼要求。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柳若松終於道:「弟子此刻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已是名聲掃地,半個大錢也不值了!」 青青笑了一笑道:「那要看什麼人,在有些人的眼中,你是個大可造就之才,在皮厚心黑這一點上,你足可成為當代宗師,無人能及——」 柳若松的臉上又是一紅,雖然他對世人的笑罵與不齒已能淡然處之,但是在面對著一個絕世的美人之前,他多少也想充起一點面子的。 可是,在青青面前,他居然像是個剛出世的嬰兒,赤裸裸的,連一點秘密都藏不住,這總是件難堪的事。 因此他只有一陣苦笑,然後才道:「有些事弟子自己無法去做,一定要假手於人。而要想使人相信,弟子必須要有個可靠的身份。」 「做丁鵬的弟子,這個身份還不夠嗎?」 柳若松苦笑道:「師母,你知道是不夠的,因為弟子知道,連師父自己也不明白他的身份。」 青青神色一變道:「他還有什麼身份?」 柳若松鼓起勇氣,他知道此刻一句話不對,自己很可能就會嚥下一口氣後,再也沒有第二口了:「圓月彎刀主人的身份。」 「這算得了什麼,他身上掛著那柄刀——」 「可是刀身上刻著『小樓一夜聽春雨』七個字?」 青青的臉色再變,厲聲道:「這七個字有什麼特別意義?」 「知道它有什麼特別意義的人不多,可是有些人聽見那七個字後,就會臉色大變,寢食難安,像那天的鐵燕雙飛就是個例子。」 「你知道這七個字的意義嗎?」 「弟子不知道,可是知道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是為了這七個字而來的。」 青青沉吟片刻才道:「你要什麼?」 「弟子想,如果也能代表這七個字,至少在做某些事前,能夠給人一種保證,或是一種警告。」 青青立刻搖頭道:「那不行,你不夠資格,我也沒這個權力!」 「但師母可以為弟子請得這個資格。」 青青道:「也不行,圓月彎刀上的那句詩,此刻已經不代表任何意義了,它只是刻在刀上的一句詩而已,沒有任何的資格了,你明白嗎?」 「弟子明白,但只怕別的人不會相信。」 「隨他們的便,反正我絕不能給你什麼。」 柳若松微感失望地道:「那弟子只有退而求其次,不再找人幫忙,自己去做某些事情了。」 「你要做哪些事?」 「一些使五大門派手忙腳亂的事,比如說,讓他們中間一兩個重要的人平白地失了腦袋,然後再留下警告的字句,要他們知難而退。」 「不行,絕不能做這種事。」 「能的,弟子揀最弱的一派下手,他經過兩三次的打擊後,自然而然地心生怯意,覺得犯不上為了別人而把自己拖得門戶滅絕。」 「這件事並不一定要你去做。」 柳若松笑道:「弟子做最適合,因為此刻大家已經風聲鶴唳,提高了警覺,別的人很難去接近他們,只有弟子不會受到懷疑,而且弟子究竟還有些朋友,可能作為弟子的掩護——」 青青笑了一下道:「聽來這個辦法的確不錯,那你就去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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