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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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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冰釋 門外有人輕輕咳嗽一聲,邱獨行道:「進來。」門簾一掀,岳入雲走了進來,他整潔的衣衫此刻滿沾著污穢,上面還有些被硝火所燒而生的破洞,但神采照人,目光炯然,那種俊逸英挺的樣子,絲毫未因衣衫之破爛而減色。 他朗聲道:「弟子該死,天赤尊者的十二個徒弟,還是讓他們跑了兩個。」他緩了口氣,又道:「弟子昨夜費了一夜時間,捉住了九個,但他們分頭而奔,弟子實在是盡了力了。」 邱獨行點首道:「這也難為你了。」雙眉一皺,冷意又復森然,接著道:「你將那九個和尚暫且收押起來,等到群豪傷癒,再公議如何論處他們。」他憐惜的望了他那鍾愛的弟子一眼,又道:「你也太累了,好生去休息吧。」 岳入雲頷首去了,司馬之讚道:「你的這位高足,的確是人中之龍,可惜我就收不著這樣的好徒弟,難為你是怎麼物色到的?」 邱獨行笑道:「你的那兩位千金也並不遜色於鬚眉呢。」忽然又道:「另外一個喬裝為男子,肩頭受傷的少女又是誰呀,看樣子,她和那雲龍白非倒像是一對愛侶哩?」沉吟了半晌,他又道:「依小弟看,她和那個瘦小身軀、在天赤尊者身上暗中施了毒的漢子,必定是一路的。」 司馬之一拍大腿,道:「這就對了,那小瘦子必定也是女扮男裝的,一定就是石慧的母親、無影人丁伶。」 邱獨行驚哦了一聲,道:「怪不得那人輕功高絕,下手又狠又準,無影人傳名江湖也有許多年了,聽說她後來嫁給武當劍客石坤天了,想來那少女就是她和石坤天所生的子女吧。」 司馬之頷首道:「那石坤天我倒看過,溫文爾雅,一臉書卷氣,倒是個人物,日前匆匆一聚,我本想和他交交,只是他行色匆匆,交談了兩句就走了。」他忽然想起那日石慧失蹤的事,轉念忖道:「她大約是被媽媽帶走了。」也就將此事擱下。 兩個老人在娓娓清談著,石慧和白非也在喁喁低語:「你在那個鬼地洞裏怎麼不理我?」石慧嘟著嘴撒嬌的問道。 白非站了起來,在房子裏打了一個轉,突然回過頭,氣憤的問道:「那天你在小鎮和一個男人那麼親熱的說著話,那人是誰?」 石慧想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故意說道:「我偏不告訴你。」 白非一甩手想往外面走,氣道:「你不告訴我就算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指著石慧道:「你——你——」氣得發昏的說了兩個你字,下面卻說不下去了。 石慧噗嗤又笑了一聲,嬌聲說道:「看你氣成這副樣子,快過來,我告訴你那人是誰。」白非不由自主的移動腳步,走到床前,石慧笑著說道:「那人就是我的爸爸。」 白非一怔,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真的?」 其實他心裏已一百二十個相信了,石慧嘴一嘟,賭氣說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這一對小兒女,經過一次誤會之後,情感又深了一層。 石慧問道:「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也不大清楚,正和千蛇劍客談著話,忽然四面擲下數千百個鐵彈丸,我和司馬老伯、千蛇劍客和岳入雲幾個人都將手掌一揮,發出掌風將那些彈丸揮了開去,哪知那些彈丸突然都爆炸了起來。」白非說道。 石慧道:「對了,那時我本來被媽媽拉走,剛走出去,媽告訴我堡裏可能要出事,我——」她羞澀的一笑,接著道:「我擔心著你,又趕了回來。」白非捉住她的手,萬種溫馨,無言可述。 「我剛進堡門,就是一聲巨震,還有著慘叫的聲,我更急了。」石慧道:「跑來跑去的找你,哪知又一震,我就昏了過去。」她纖指一指白非,嬌笑道:「你沒有受傷,我反而受傷了。」 白非將捉住她的手捏得更緊,說道:「是呀,場中群豪,受傷的人幾乎有一百個,現在睡得滿屋子都是,有的竟死了,連千蛇劍客在捉拿放火器的和尚時也不留意被一個在他頭上炸起來的火器炸破了頭,震得暈了過去。」他喘了一口氣又道:「那個和尚竟跑回來想下毒手,幸好司馬伯父趕了過去,一掌將那和尚擊斃,才將千蛇劍客救回來。」 石慧哦了一聲,道:「怪不得我聽到有好多呻吟的聲音,原來受傷的人都睡在這房子裏了,有一百個嗎?」 「嗯,連大廳上都睡了一地。」白非道:「千蛇劍客這次的大會,想不到竟被這幾個和尚鬧得一塌糊塗,再也開不了啦。」 石慧道:「那些從那麼遠趕來的人什麼事都沒幹,就先受了傷,真是冤枉。」 白非笑道:「你呢?冤不冤?」 石慧嚶嚀一聲,撒嬌道:「你壞死了。」 門外有人噗哧一笑,道:「他壞死了,你還要理他幹什麼?」隨著笑聲,走進一個人來,卻是羅剎仙女樂詠沙。 石慧粉臉又紅生雙頰,樂詠沙還在打趣著道:「他壞是真壞得可以,可是你呀,他一走,你也像是瘋了似的去找他。」回過頭,她向白非道:「說真的,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一聲不吭的學了一身本事回來,卻害得我們好找。」 白非囁嚅著,九爪龍覃星曾再三叮嚀,叫他不能將這事說出來,白非又不會說謊,此時急得漲紅了臉,不知該怎生是好。 樂詠沙氣道:「你不說是不是?」門外有一人道:「他才不會說給你聽哩。」走進來一人,卻是司馬小霞。 白非更著急,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小弟不願說,而是,而是——」 樂詠沙一搖頭,嬌聲道:「別而是而是的了,不說就不說,我還不要聽哩。」逕自跑到床旁,去和石慧說笑去了。 司馬小霞朝他做了個鬼臉,也跟了過去,把白非丟在一旁,白非卻求之不得,正中下懷,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去,長長噓了口氣,對這兩個刁蠻嬌縱的大姑娘,他實在有些吃不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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