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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李大娘道:「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將你們囚在石牢裡頭活活餓死,因為那最少要兩三天時間。」她笑了笑,又道:「我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就連三個時辰的耐性我也沒有。」

  王風不由皺起了眉頭。

  李大娘又接著道:「我現在就要你活蝦般亂跳。」

  王風驚問道:「這石牢下面莫非還有什麼機關?」

  李大娘又是一笑。

  她笑得異常嫵媚,王風看在眼內反而由心裡寒了出來。

  李大娘哈哈大笑道:「當然有,而且已發動。」

  這句話入耳,王風忽然發覺石牢已不像方纔那麼碧綠。

  他驚顧四周,立即就發覺四面的石縫中緩緩滲出了那種黑油。

  他並不知道那種黑油到底是什麼東西,卻知道那種黑油極易燃燒,而且不著火則已,一著火便不可收拾。

  常笑的死亡他並沒有忘記。

  四盞石燈上的石縫中亦有黑油流下,並且已流入石燈,燃燒了起來。

  火隨即順著流下的黑油燒上去,只不過片刻,四面石壁上已然出現了無數條火蛇。

  火蛇嗤嗤的飛舞遊走,四面石壁眼看就要變成四面火壁。

  黑油繼續滲出,繼續流下,火蛇亦隨著往下飛竄。

  黑油流到地下之時,火蛇亦是必在地上流竄,到了黑油將地面鋪平,整塊地面便變成一片火海。

  地面一變成火海,王風即使鐵打的身子,亦不免化作飛灰。

  也根本不必等到地面變成火海,王風血奴只怕便已被四壁飛竄的火灼成焦炭。

  王風這才著慌。

  李大娘看著他,格格笑道:「你那支削鐵如泥的寶劍能不能將這些火蛇削斷?」

  她手中雖然無燈,石牢的火光已將她的臉照得更明亮。

  火光在閃動,她的面容在幻變。

  她一臉笑容。

  美麗的笑容一起幻變,亦變的詭異。

  她笑得非常開心。

  王風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王風越罵,李大娘越是開心。

  一個人獨罵實在無味,王風只罵了幾句,便收住了口。

  李大娘這才開口,說道:「半個時辰之後,你如果還不變做一隻活蝦的話,那我就真的服了你。」

  這句話說完,她又格格大笑起來。

  滿室火蛇在她的格格笑聲中飛舞更急,嗤嗤的一片異響。

  嗤嗤的火聲中,格格笑聲突斷。

  王風抬頭想再罵幾聲之時,李大娘已不在石牢之上。

  她去了那裡?

  這念頭一閃即逝,王風閉上了嘴巴,張目四顧。

  四面石壁這下簡直已變成四面火牆。

  他已感到了火的灼熱,呼吸亦開始覺得有些困難。

  石壁下亦已開始燃燒,幾條火蛇開始在地面四下流竄。

  王風瞪著地面流竄的火蛇,一個身子不由的團團亂轉。

  這個燃燒的石牢雖不是一個鍋,他已有如鐵鍋的螞蟻。

  四面的石壁火焰流竄,完全沒有著手的餘地,他根本不能攀高躲避,腳下是泥土,並沒有地道,唯一出口就在上面。

  這出口離地卻有四丈多,縱然封閉的鐵板沒有放下,李大娘也沒有在上面監視,他亦沒有一躍而上的本領。

  無路可逃也就只有等死了。

  火越燒越猛,石牢自然亦越來越熱,王風的心卻越來越寒。

  他的額上已有汗滴下,卻不知是熱汗抑或是冷汗。

  他的身子轉動著突然停下,閃動的目光同時凝結,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地面上鋪著的石板最少有二三十塊,將那二三十塊石塊堆起來,雖然還不夠,總可以拉近與出口的距離,何況還有兩張石榻,這些加起來,如果李大娘沒有將封口的鐵板放下,人不在上面監視的話,應該可以幫助他跳出這個石牢的了。

  他心念一動,不由又抬頭望去。

  李大娘仍不見在出口那裡。

  他的目光轉向石榻那邊。

  靠的一張石榻之上已滲滿了黑油,火蛇亦已經竄落黑油之上。

  整張石榻都已在燃燒,頭截紫金白玉冠的那具骷髏彷彿就盤膝坐在火焰中。

  周圍的氣氛更顯得詭異。

  王風沒有理會那許多,將血奴放下,身子如箭般射落在那張還未著火的石榻面前,雙手扳住了榻腳,正想將石榻拉開,忽然覺得好像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他一怔,不覺放下手,傾耳細聽。

  果真是有人在呼喚他。

  絕不是李大娘。

  陌生的聲音,又似曾聽過。什麼人?

  「王風!王風!」

  呼喚的聲音怪異非常,赫然是從石牢上面傳下來。

  他自然抬頭望去,一雙眼當場發直。火光閃動中,石牢上赫然立著一隻鸚鵡!血紅的鸚鵡!血鸚鵡!

  王風整個人都呆住了。

  也不知多久,他突然將手伸出,伸向旁邊的那張石榻。

  灼熱的火焰針尖般燒痛了他的肌膚。

  他趕緊縮手。

  是真的火焰,絕不是幻覺。

  他看看被火燒痛了的手,又看看出現在石牢上面那隻血紅的鸚鵡,猛一聲怪叫——「血鸚鵡!」

  聲音嘶啞而急促,完全不像是他的聲音。

  他面上的表情更就是見鬼一樣!

  血鸚鵡笑了,就像人一樣在笑。

  笑聲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邪惡,說不出的妖異,更彷彿帶著譏諷。

  王風還沒有忘記這種笑聲。

  他更沒有忘記第一次看見這隻血鸚鵡,第一次聽到這種笑聲的時候,鐵恨枯葉般在他的面前倒下,枯葉般萎縮。

  鳥雖然沒有人那麼容易辨認,他卻敢肯定立在石牢上面的那隻血紅的鸚鵡,就是他第一次所見到的血鸚鵡。

  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形狀,一樣的笑聲,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一樣。

  他絕不相信還有第二隻這樣的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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