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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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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男人,知道有女人為他吃醋,總是非常愉快的。 蕭十一郎心裡也覺得甜絲絲的,他這一生,從來也沒有這種感覺,過了很久,他才決定要說老實話。 他苦笑著道:「我本來是想問的,只可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他忽又接著道:「但她們的口風越緊,越可證明她們必定有所隱瞞,證明這裡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要知道這點,也就夠了。」 沈璧君又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道:「你不準備再去問她們了?」 蕭十一郎凝注著她,緩緩道:「絕不會再去。」 沈璧君頭垂得更低,嘴角卻露出了微笑。 她本來並不想笑,但這笑卻是自心底發出的,怎麼能忍得住? 看到她的笑,蕭十一郎才覺得肚子餓了,很快的扒光了碗中的飯,道:「小姑娘已問過,明天我就該去問老頭子了。」 沈璧君嫣然道:「我想——明天你一定會比今天回來得早。」 這句話沒說完,她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女人醋吃得太凶,固然令人頭疼,但女人若是完全不吃醋,男人們的樂趣豈非也減少了很多? 第六天,晴天。 蕭十一郎走到前面的庭園中,才發現圍牆很高,幾乎有五六個人高,本來開著的那道角門,也已經關起,而且還上了鎖。 門是誰鎖起來的?為了什麼? 在天公子眼中,這些人既已無異螻蟻,縱然逃出去,只要用兩根手指就能拈回來,為什麼還要防範得如此嚴密? 蕭十一郎嘴角彷彿露出了一絲笑意。 老人不知何時又開始在八角亭中飲酒下棋了。 蕭十一郎慢慢的走過去,負手站在他們身旁,靜靜的瞧著。 老人專心於棋局,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有個人走過來。 風吹樹葉,流水嗚咽,天地間一片安詳靜寂。 老人們的神情也是那麼悠然自得。 但蕭十一郎一走近他們身旁,就突然感覺到一股凌厲逼人的殺氣,就彷彿走近了兩柄出鞘的利劍似的。 神兵利器,必有劍氣。 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視人命如草芥,身上也必定會帶著種殺氣! 蕭十一郎隱隱感覺出,這兩人一生中必已殺人無算! 朱衣老人手裡拈著個棋子,正沉吟未決。綠袍老人左手支頰,右手舉杯,慢慢的啜著杯中酒,看他的神情,棋力顯然比那朱衣老人高出了許多。 這杯酒喝完了,朱衣老人的棋還未落子。 綠袍老者突然抬頭瞧了瞧蕭十一郎,將手中的酒杯遞過來,點了點石桌上一隻形式奇古的酒壺。 這意思誰都不會不明白,他是要蕭十一郎為他斟酒。 「我憑什麼要替你倒酒?」 若是換了別人,縱不破口大罵,只怕也將掉頭不顧而去。 但蕭十一郎卻不動聲色,居然真的拿起了酒壺。 壺雖已拿起,酒卻未倒出。 蕭十一郎慢慢的將壺嘴對著酒杯。 他只要將酒壺再偏斜一分,酒就傾入杯中。 但他卻偏偏再也一動不動。 綠袍老人的手也停頓在空中,等著。 蕭十一郎不動,他也不動。 朱衣老人手裡拈著棋子,突然也不動了。 這三人就彷彿突然都被魔法定住,被魔法奪去了生命,變成了死的玩偶。 地上的影子漸漸縮短,日已當中。 一個多時辰已過去了。 三個人都沒有動,連指尖都沒有動。每個人的手都穩如磐石。 地上的影子又漸漸由短而長。 日已偏西。 蕭十一郎的手只要稍有顫抖,酒便傾出。 但三個時辰過去了,他的手還是磐石般動也不動。 綠袍老人的神情本來很安詳,目中本來還帶著一絲譏誚之意,但現在卻已漸漸有了變化,變得有些驚異,有些不耐。 他自然不知道蕭十一郎的苦處。 蕭十一郎只覺得手裡的酒壺越來越重,似已變得重逾千斤,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疼,疼得宛如被千萬根針在刺著。 他頭皮也有如針刺,汗已濕透衣服。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忍耐著,盡力使自己心裡不去想這件事。 因為他知道現在絕不能動。 他們全身雖然都沒有任何動作,但卻比用最鋒利的刀劍搏鬥還要險惡。 壺中的酒若流出,蕭十一郎的血只怕也要流出來。 這是一場內力、定力、體力,和忍耐的決鬥。 這是一場絕對靜止的決鬥。 所以這也是一場空前未有的決鬥。 這一場決鬥雖險惡,卻不激烈,雖緊張,卻不精采。 這一場決鬥由上午開始,直到黃昏,已延續了將近五個時辰,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走過來瞧一眼。 生活在這裡的人,關心的只是自己,你無論在幹什麼,無論是死是活,都絕不會有人關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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