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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神力驚人

  心念數轉,胡之輝終於長嘆一聲,道:「我若將此人真相說出,梁大哥你……」

  梁上人冷冷一笑,道:「梁某與胡兄並無仇恨。」

  胡之輝鬆了口氣,道:「梁兄你可聽人說過,數十年前,江湖中有位成名的老武師,以『三十六路梨花大槍』夾著『七十二路行者棒』飲譽江湖,名喚『神槍』汪魯平的?」

  梁上人道:「不錯,有此一人。」

  胡之輝道:「這神槍汪魯平行事雖然甚是正直,但卻性如暴火,中年喪偶,有一個兒子,這兒子據說甚不成材,有一日觸怒了汪老英雄,汪老英雄竟將那兒子一兒殺死,這期間偏偏來了仇先生……」

  梁上人面色微變,突聽廳外一聲哈哈大笑,一人大笑著道:「好極好極,原來他真的就是汪魯平。」

  笑聲雖高亢,聽來卻與哭聲無異,也不知他是哭是笑。

  眾人俱都一驚,只見簷頭人影一閃,狂風般捲入一個銀箍亂髮的黑衣頭陀來,獨臂一揮,將立在廳前的十數條大漢,撞得東跌西倒,連掌中的刀箭都握不住,嘩的一聲,撒在地上。

  驚呼聲中,這亂髮頭陀瞧也不瞧別人一眼,一步跨到胡之輝身前,快如閃電地伸出巨靈的鐵掌。

  胡之輝一見此人,早已嚇得呆了,心頭發顫,褲衣生冷。

  亂髮頭陀夾頸一把,抓住了他,厲聲道:「你說,你說,那人此刻在那裡?」

  過了半晌,猶無回答,只聽「喀」的一響,胡之輝的頭顱竟被他這夾頸一把,生生捏斷了,連慘呼之聲都喊不出來。

  亂髮頭陀目光一滯,面上怒容漸漸消失,手掌一鬆,任憑胡之輝的屍身落到地面,轉目望了梁上人一眼,忽然長嘆一聲,拿起桌上的酒壺,兩指一夾掀開壺蓋,咕嚕一口,喝得乾乾淨淨。

  廳前十數條大漢,何曾見過如此驚人的神力,俱都呆呆地愕住了。

  梁上人面色微變,道:「大師縱然神力驚人,卻也不該隨意傷人性命,難道將梁某視為無物麼?」

  他心中不免生出芥蒂,言語中便帶了鋒銳。

  那知這黑衣亂髮頭陀手持空壺,呆呆地站在那裡,竟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在口中不住喃喃自語:「果然是……果然是他……」

  梁上人心中一動,突見這亂髮頭陀大喝一聲,轉身向外衝了出去,將滿滿一桌酒菜,俱都撞倒。

  廳前十數條大漢,心頭一驚,紛紛走避,誰也不敢首當其鋒。

  亂髮頭陀雙目赤紅,臉上刀疤也隱隱泛著紅光,有如瘋虎一般衝出廳外,突見眼前人影一花,一個灰衫人已擋在他身前,冷冷道:「殺了人就走,世間那有如此便宜的事!」

  亂髮頭陀雙目赤紅,也不知來人是誰,口中厲喝一聲:「閃開!」

  揮手一掌,向面前這人直掃了過去。

  他神力驚人,已是眾人有目共睹之事,這一掌風聲呼呼,威道更是驚人,面前即使是株大樹,只怕也要被他震得連根拔起。

  那知他面前這人卻仍然動也不動,只聽「砰」的一聲,這一掌竟著著實實擊在這人身上。

  眾人一齊驚呼,亂髮頭陀也不禁心頭一凜,只因他這一掌擊在對方胸口,猛覺著手之處,突然變得飄飄蕩蕩,但卻又不是一掌打空,就彷彿是伸手入油,似空非空,似實非實,卻又有一種黏錮之力,吸得他手掌不能動彈。

  亂髮頭陀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抬目望去,只見一個灰布袈裟、手持佛珠的僧人,雙掌合十,氣定神閒地立在他面前,有如山佇嶽峙一般,動也不動,梁上人見到這外門剛猛之力已臻極峰的亂髮頭陀一掌非但未將這僧人擊倒,反為其所制,心中亦是大驚,方自一步竄到廳前,便已愣住了。

  只聽這中年僧人朗吟一聲佛號,沉聲道:「善戰善哉,你方才傷了一人,難道還嫌不夠,這一掌若是擊在別人身上,豈非又是人命一條?」

  這僧人雖然身穿袈裟,手持佛珠,但面上濃眉大眼,目光炯炯,口中雖然朗吟佛號,但吐屬卻不似出家人,只是眉宇間隱含一股正氣,顯然是半路出家為僧,卻又未能四大皆空。

  亂髮頭陀一言不發,運勁於臂,極力後奪,但手掌竟離不開這僧人的胸口,他心頭一寒,知道自己今日遇著了絕頂內家高手,口中突地暴喝一聲,下面一腿,無影無蹤地踢將過去。

  外家功夫中,腿法為先,他這一腳踢出,果真快如雷霆閃電。

  中年僧人微一皺眉,胸膛一挺,單掌下切亂髮頭陀的足踝。

  亂髮頭陀但覺掌上一股真力彈來,足踝又將被擊,剎那間他高大的身軀突地凌空一轉,亂髮紛飛,衣衫拂蕩,他竟有如風車般向後直旋了出去,單掌一搭屋簷,刷地倒翻而上。

  只聽他厲聲大喝道:「我認得你,我認得你……」

  厲喝之聲,隨著一連串屋瓦碎裂之聲,剎那間便已遠去。

  中年僧人微喟一聲,搖頭道:「孽障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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