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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稍露潛力

  亂髮頭陀思念旋轉,心中翻起了無數傷感而醜惡的往事。

  「八面玲瓏」胡之輝忍不住乾咳一聲,道:「大師如此神力,不知道是……」

  只聽亂髮頭陀突地大喝一聲:「不對。」

  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胡之輝大驚之下,身形一閃,但亂髮頭陀已如影附形地撲了上來。

  胡之輝雖然武功不算太弱,但他見了這奇異的黑衣頭陀,氣已怯,膽已寒,根本不敢動手,身形再次一閃,卻又被亂髮頭陀劈手一把,抓住了衣襟,再次凌空提了起來。

  「繆文」目光轉處,微微一笑,道:「大師可是此刻也已分出這位胡兄根本不是方才的蒙面奇人?」

  亂髮頭陀鬚髮皆張,十分憤怒地點了點頭,道:「果然是掉了包了。」

  他搖動震撼著胡之輝的身軀,厲聲又道:「洒家問你,方才那人是誰?此刻到那裡去了?他為何不願見我?」

  他語聲之中,既是憤怒,又是悲激,使得他面容目光看來更是可怖,胡之輝早已面無人色,張口結舌,訥訥道:「大師,你……只怕是誤會了。」

  亂髮頭陀大喝一聲,道:「誤會什麼?你再不老實說出,洒家一手將你撕成兩半。」

  他語氣中的力量教人聽了根本無法不相信他的話,而對付「八面玲瓏」胡之輝這種人,也只有這種強烈而尖銳的方法最為有效。

  但是卻另有一種更強烈的力量,使得「八面玲瓏」在如此驚嚇之下,還不敢說出事實之真相,只是顫聲道:「大師你若不相信,我……」

  亂髮頭陀手掌突地一緊,將胡之輝胸前的肥肉有如麵粉似的抓起,胡之輝咬住牙齦,僅僅輕呼一聲,但已流下滿頭大汗。

  「繆文」含笑道:「大師其實不必如此追問,那位蒙面奇人此刻早已走了,但他既與『靈蛇』毛皋有了往來,還怕他不到杭州城去麼?」

  亂髮頭陀恨聲道:「縱然如此,今日我也要叫此人把真話吐露出來!」

  「華山銀鶴」劍眉微軒,方待說話,突聽一陣馬蹄聲遠遠奔來,剎那間便已到了帳篷前面,接著便響起一陣高高呼聲:「繆兄,你在裡面?」

  呼聲未了,已有十數條手持刀劍的大漢急步奔入,當先一人短衫青巾,腳穿草鞋,一眼看去宛如莊稼村漢似的,但滿面俱是精明強悍之色,行動更是出奇靈活矯健,全身都似充滿了使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活力。

  「八面玲瓏」胡之輝目光動處,面色一寬,大叫道:「來了來了,梁大哥來了。」

  這短衫漢子卻連望也不望他一眼,急步走到「繆文」身側,沉聲道:「繆兄,你沒有事麼?」

  「華山銀鶴」心念一轉,心中暗奇。

  「這繆姓的少年年紀輕輕,又不似江湖中人,卻又似乎有著極大的潛力,只要他一遇著困難,隨時都會有人為他出手。」

  等到「繆文」與那短衫漢子寒暄了兩句,他又聽出這短衫的村漢居然竟是名滿天下的「九足神蛛」梁上人,心頭不覺又是一震。

  亂髮頭陀也不禁轉過頭去,上下端詳了梁上人幾眼,但他卻看不出如此平凡的一個漢子,怎會有統率數千個市井英雄的魔力。

  只見梁上人含笑道:「我路經此地,張七弟恰巧正在尋人為繆兄解圍,我便立時趕來,想不到卻是一場虛驚。」

  他目光僅僅掃了「華山銀鶴」一眼,便立刻接道:「這位想來就是當今華山劍派中僅有的三位『銀衫劍客』的『銀鶴道長』了,道長急人之難,一如自己,梁某好生佩服!」

  語音微頓,目光立刻轉向亂髮頭陀,接著含笑道:「大師神力驚人,豪邁絕倫,梁某更是敬服!」

  目光立又轉向胡之輝,道:「胡兄為毛公辦事,可稱全心全力,但卻做錯了許多,在下實在遺憾得很,要教胡兄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他再轉向「繆文」,含笑道:「杭州城中,此刻熱鬧已極,我事先也未想到會有那麼多武林英雄趕到杭州城去,繆兄如要動身,此刻已可走了。」

  他滔滔不絕,根本沒有給別人說話的時間,但是他自己也沒有說一句廢話,在這片刻之間,他已將每個人的身份俱都說出,又在輕描淡寫之間,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言語神情之得體,卻又使別人絕對不會為了沒有話說的機會而惱怒。

  「華山銀鶴」含笑謙謝兩句,心中卻不禁暗嘆,忖道:「九足神蛛果然名下無虛。」

  亂髮頭陀亦自莫名其妙地放鬆了手掌,將胡之輝摔在地上,向梁上人道:「你可是要對付他麼?」

  梁上人微笑一下,道:「在下正要請胡兄去好好享上幾天清福,然後還有借重胡兄之處。」

  他手掌一揮,立刻有四條勁裝大漢,將驚魂未定,全無鬥志的胡之輝綁了起來。

  梁上人目光掃處,微微一笑,道:「此間既已無事,在下卻還有事料理,只得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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