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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心存不忿

  「奪命使者」鐵平微微一怔,立刻賠笑道:「兩位師叔言重了,莫說家師絕不會有此意,便是小侄也萬萬不敢在兩位師叔面前放肆,兩位師叔如此說,小侄真恨不得一頭撞死——」

  江一鵬冷「哼」一聲:「閣下既有此意,就一頭撞死好了,我兄弟絕無阻攔之意!」

  他又自冷笑一聲,隨手掏出一錠銀子,交給寺僧,一面又道:「多承大師費心,區區一錠銀子,還望大師替我等在佛前進香。」袍袖一拂,轉身向寺門外面大步走去。

  那寺僧見了他們的神色,心中本已在嘀咕,此刻接了銀子,連忙合掌稱謝,目光抬處,只見那金衫少年呆呆地站在當地,面上陣青陣白,那寺僧暗中一笑,也亦轉身走了進去。

  靈蛇毛皋自己門下的十大弟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俱是能言善語,風度英挺的英豪少年!

  這「奪命使者」鐵平,在十大弟子中,又算是佼佼人物,平時常以周郎自命,自稱自己的確是文武雙全的少年豪客。

  但他此刻呆呆地站在當地,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那「河朔雙劍」在他們五個弟子擁護之下,已將走出寺門。

  他暗自透了口氣,大步趕了過去,橫身擋在門口,滿臉堆下笑容。

  那知汪一鳴卻又冷哼一聲:「閣下又要怎地?難道那毛大太爺真的不肯放過我們,我倒要看看毛大太爺除了有個好女兒之外,還有多少個好徒弟?」

  他兄弟兩人在西湖畫舫之上,吃了毛文琪一個大虧,他兩人生平恃強傲物,那裡受過這種氣,竟連毛皋那裡都不去了,準備折回河朔。路過嘉興,為南湖煙雨所醉,竟在那裡待了數月,此刻心中仍然耿耿於懷,再加上這苦尋許久的「奪命使者」找到他們之後,一時大意疏忽,忘形說出自己的綽號,他兄弟兩人心中本已不忿,再經如此一來,便毫不客氣地發作出來。

  這「奪命使者」鐵平此刻心中雖亦不忿,但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

  「家師本不知道那件事,後來知道了師妹在西湖上冒犯了兩位師叔,就趕緊特地命弟子前來賠罪,還望兩位師叔大人不計小人罪,看在敝師妹年輕不懂事的分上,饒她這一遭,請兩位師叔無論如何回杭州去一趟,不然——唉,不然弟子真的無法交代,家師只怕又要當弟子在那裡得罪了兩位師叔哩。」

  汪氏昆仲對望一眼,那汪一鵬右臂被折之後,性情越發偏激,聞言又自冷笑一聲道:「年輕無知,哼!饒她一遭——哼!我兄弟這可不敢當,像令師妹那樣的少年英雄,女中豪傑,我兄弟只望她饒饒我們就不錯了。」

  汪一鳴生性卻較沉穩,心念一轉,道:「這些事且不去說它,令師要我兄弟到杭州去,不知是為了什麼呢?」

  他心念轉處,一來和靈蛇毛皋到底相交多年,再來他也不願得罪此人,是以此刻言間語氣,便和緩得多。

  鐵平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立刻覺察出來,喜道:「這個小侄也不知道,但家師——」

  汪一鵬冷笑一聲,截斷了他的話:「令師近年貴人多忘,還將我兄弟這等老朋友放在心上麼?他既然知道我兄弟在嘉興,難道他自己——哼!」

  他冷哼一聲,中止了自己下面更難聽的話,汪一鳴只見這「奪命使者」面上陣青陣白,心念一轉,立刻接道:「如此說來,還望閣下前去回復令師,就說我兄弟即日就到杭州。」他微微一笑:「閣下旅途勞頓,也辛苦了。」

  「奪命使者」鐵平暗哼一聲:「原來你們兩人也不敢得罪師父,到底還是要說兩句軟語。」

  他亦是生性偏窄之人,此刻對這「河朔雙劍」兄弟兩人,心中已有不滿之意,但面上卻絲毫不露,仍自賠笑道:「弟子辛苦些算得了什麼,師叔們太見外了。」

  他恭身一禮,又道:「師叔們既然就要到杭州去,那弟子就先快馬回去稟告家師,讓家師也好準備接待兩位師叔的大駕於杭州城外。」

  汪一鵬又自冷笑道:「那可不敢當,只要他——」

  鐵平生怕他又說出難聽的話來,連忙躬身道:「那麼弟子就先告辭了。」轉身走出門外,兩個起落,掠到岸邊,縱身躍上船頭,吆喝一聲,那快艇又復破浪而去。

  汪氏昆仲只見這快艇去遠,冷冷一笑,汪一鳴突地回頭向那五個少年叱道:「你們看看人家的徒弟,是何等精明幹練,哼——你們那裡及得上人家半分,只會替我在外面惹事生非,那日在西湖若不是你們五個蠢才,哼——」他冷哼一聲,倏然頓住,那五個少年你望我,我望你,臉上紅得像是紅布一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汪一鳴雙目一張,卻又厲叱一聲:「還不快去牽馬!」

  可憐這五個少年,見到師父將那金衫少年冷嘲熱諷地罵了一頓,心中方在得意,卻不知師父回過頭來,又將自己痛罵一頓,五人心裡雖然氣憤,但卻仍乖乖地將馬牽了過來。

  汪氏昆仲翻身上馬,汪一鵬突又冷笑道:「老二,那姓毛的近來確是越來越狂了,依我的意思,杭州城我就絕不會答應他去的。」

  汪一鳴微喟一聲:「大哥,凡事也該想得開些,姓毛的近來雖太猖狂,但我兄弟又何苦得罪此人呢。」

  他目光一轉,又自笑道:「此刻時已近午,我們還是趕到前面,在那岳王廟去一轉,然後再趕去三塔寺吃那有名的素齋吧,唉!近年來我們雖說極少參與武林紛爭,但卻幾時有像近月來這般悠閒自在過?」

  他一揚鞭,竟先馳去,片刻之間,就已望到岳王廟前的參天古柏。

  佇立在階前的華服少年,目光轉處,見到這七人七馬駛入林來,劍眉微軒,目光中泛出喜色,顯見這「河朔雙劍」就是他等待著的人,只是他等待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卻又叫人難以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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