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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奇峰突起

  墨一上人微咳一聲,又道:「那時掌教祖師的意思,當然是希望這三位前輩能利用這藏物做一番造福蒼生的事業,只是當時這三位前輩都已功參造化,當然也用不著這些,本寺澄空祖師的那份藏寶之圖,代代相傳,現在正傳到老衲這裡,至於另兩份藏寶之圖,想必也是為了找不著適當的人選,是以百十年來,這寶藏便在武林中淹沒了。」

  在座群豪,此刻才恍然透出一口氣,對這件事的真相,明白了一些。

  墨一上人接著又道:「但目前卻突然有人飛柬少室,說是這份藏寶之圖已出現於江湖,老衲聞訊,才立刻下山,因為眾所周知,這份寶藏關係甚大,若為不肖之徒所得,便是禍害,老衲此刻下山,便是要問清楚此刻得到祕藏之圖的人得到此圖的真相——」

  他雙目突地一張,冷電般的目光,在毛皋等三人面上一掃,又道:「若是此人的藏寶之圖,果真得自武當,甚至或是得自『海天孤燕』,那老衲對這兩位所托之人,自然放心得很,但此人得到這份祕藏的來歷若是不正,那麼老衲雖然置身方外,但責任所在,說不得也要為此出手了。」

  說到此處,這位少林高僧的語聲中已透出一種懾人的威嚴來,目中的寒光,在靈蛇毛皋、窮神凌龍和金眼老雕三人的面上凜然移動著。

  在座群豪,此刻個個腹中已自雪亮,知道這墨一上人話中雖未明說出來,但話中的含意,無異已在說這靈蛇毛皋得此秘圖的來歷不正,也就是說他是動不得這份寶藏的了。

  窮神凌龍雖然遊戲江湖,行事介於正邪之間,但到底是武林中有數的前輩高人,此刻聽了墨一上人的一番話,先前露在面上的那種不忿、不滿的神色,已然消失。金眼雕蕭遲已是神色微變,機鋒老辣的話,也再說不出口。

  靈蛇毛皋臉上,卻仍然帶著一種莫測高深的樣子,像是早已胸有成竹似的,削薄的嘴唇邊,卻掛著一絲奸狡的笑容。

  窮神凌龍沉思半晌,才微微嘆道:「我老化子實在不知道這其中竟有著這麼多夾纏,說來奇怪,我老化子知道這事,也是因為門下弟子突然接到一封密封的信柬,但是得到這份藏寶之圖的弟子,此刻已死在洪澤湖上,他這份秘圖的來歷,我老化子卻也不知道。」

  墨一上人的目光炯然一轉,望著那始終不發一言的清風劍朱白羽道:「朱大俠遠來此間,想必也是為了此事,老衲請教一句,這份藏寶之圖,是否出自朱大俠之手,交給那位丐門弟子的呢?」

  清風劍朱白羽始終沉坐著一言不發,除了在聽著墨一上人的話時,面色曾變了一下之外,卻正和八面玲瓏口中所形容的「死人」無異。

  此刻這位武當派的名劍手,卻倏然站了起來,繞過一張桌子,走到那墨一上人的身側,竟俯下身去,在墨一上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群豪數十雙眼睛,此刻不禁都望在這兩人面上,卻見這兩位名重武林的當代名人,此刻臉上竟都湧現著一種難以領會的笑容。

  然後——

  那清風劍朱白羽一長身,向四座群豪微一抱拳,一言不發地走向樓梯口,蹭,蹭,蹭,這武當名劍客竟下樓走了。

  群豪不禁莫名其妙,毛文琪也微顰黛眉,悄然向繆文道:「這是怎麼回事,真教人不懂。」

  繆文一長身,打了半個呵欠,眼角卻也湧現著著一絲和墨一上人、朱白羽相同的笑意,然後他又向毛文琪一笑,低聲道:「不懂的事,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你著個什麼急呢?」

  毛文琪小嘴一嘟,道:「我等不及了——」

  語猶未完,抬眼處,卻見那墨一上人也站了起來,口中長吟一聲佛號,雙掌合十,朗聲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一飲一啄,都有定數,非我應得之物,爭也無益,但望施主們上體天心,好自為之,好白為之。」

  這少林神僧也不知對誰說了這幾句話,一展寬大的袈裟,竟也飄然下樓去了,對那「三才寶藏」,竟不再過問。

  群豪面面相覷,都作聲不得,此事本已如一條曲折的羊腸小徑,漸行漸為開朗平坦,那知至此卻又奇峰突起,把前面的路都擋住了,前面到底是什麼樣子,大家雖著急,卻一些也看不到。

  這兩人一走,窮神凌龍低頭愕了半晌,突然一頓足,回首向他門下的另幾個長老嘆道:「我們窮家幫天生的窮命,這種寶物大概也無緣得到。」

  這位武林異人竟朗然一陣長笑,揮手道:「走,走,走,你我酒足飯飽,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破袖一拂,當先走了。

  此刻另一瘦長的丐者,站了起來,深陷的雙目,一瞪靈蛇毛皋,像是想說什麼,但卻見窮神凌龍微一招手,他便也和其他幾個丐者,一言不發地走了下樓,由此,靈蛇毛皋便將窮家幫得罪了。

  繆文望著這些隱身於乞丐之中的俠士,像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喃喃低語道:「確是達人,確是達人!」

  毛文琪俏目一轉,問道:「你說什麼?」

  繆文哈哈一笑,卻伸過頭去,向那邊坐著的八面玲瓏胡之輝道:「小弟請教胡兄一事,毛大俠和胡兄都到此處來了,那麼此刻已在洪澤湖按圖尋寶的,又是誰呢?」

  胡之輝先怔了一下,然後也笑道:「繆老弟真是聰明人,聰明人——」他語聲一頓,突然放低聲調道:「老弟你既然已猜出來了,我不妨告訴你,到洪澤湖去的,是我計二哥,老弟你卻還沒有見到過他哩。」

  坐在中間的毛文琪,當然聽到了他們的話,不禁脫口道:「原來計二叔先到洪澤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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