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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那大漢又啐了一口,道:「這種妖怪,我可也不願提起。」

  沈浪苦笑道:「快活王也當真是個怪物,竟想利用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來為他搜尋美女,除了他外,還有誰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眾人想了想,也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沈浪道:「他兩人既被關在這裏,此刻怎的不見?」

  那大漢道:「他兩人早已逃了。」

  沈浪、熊貓兒齊聲道:「逃了?」

  那大漢道:「不錯,就是那妖怪帶著白姑娘逃的。」

  熊貓兒一把抓住他衣襟,怒喝道:「放屁……就憑這兩人,能在王憐花手下逃得了?哼哼,這話只怕連鬼也不會相信。」

  那大漢道:「放……放手,這其中自然另有緣故。」

  熊貓兒道:「什麼緣故?快說!」

  那大漢鬆了口氣,道:「那是我家王公子故意放他們跑的。」

  熊貓兒大奇道:「故意放他們跑的?為什麼?」

  那大漢道:「這其中秘密,咱們底下人誰敢問。」

  熊貓兒喝道:「我不信你說的是實話,你……」

  沈浪截口道:「放開他,他說的想必不假。」

  熊貓兒道:「但……但王憐花辛辛苦苦擒得了他們,又怎會故意放走?王憐花腦子又沒有毛病,怎會做這種呆事?」

  沈浪沉聲道:「這其中,自然另有陰謀,說不定這是王憐花故意要向『快活王』討好……也說不定是王憐花要就此探出『快活王』的行蹤……」

  熊貓兒道:「究竟是什麼?」

  沈浪嘆息道:「王憐花這種人做出的事,只怕是誰也不能完全猜透的……唉,白飛飛落入『快活王』手中,遭遇只怕更慘了。」

  熊貓兒恨聲道:「而咱們只有眼睜睜瞧著,竟救不了她。」

  沈浪仰著頭,出神了半晌,喃喃道:「頭緒越發亂了……事也越發多了……」

  熊貓兒道:「咱們此刻該怎麼辦?」

  沈浪道:「此刻,我只望能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安安靜靜地休息一天,將什麼事都完全拋下……然後,再面對一切。」

  范汾陽道:「若要休息,到小弟處最好。」

  沈浪道:「好,立刻就走。」

  那大漢直著嗓子道:「我呢?」

  沈浪想也不想,揮手道:「你走吧……貓兄,放過他。此人雖無義,但我們卻不可無信。咱們讓王憐花多了這等的手下,反而是害了他。」

  ***

  「陸上陶朱」范汾陽果然不愧為中原大賈,單只「晉城」一地,便開得有三處買賣,而且那生意還都不小。

  范汾陽笑道:「若論小弟這三處買賣,最大的雖要算『汾記』錢莊,但地方最舒服的,卻是『迎陽酒樓』。」

  沈浪笑道:「我只問最近的是哪裏?」

  范汾陽道:「最近的卻是『汾記布莊』了,但那地方……」

  沈浪笑道:「那地方有床麼?」

  范汾陽道:「自然有的。」

  沈浪笑道:「有床就好。」

  熊貓兒道:「那地方有酒麼?」

  范汾陽笑道:「自然有的。」

  熊貓兒大笑道:「有酒就好。」

  三個人轉過條街,便瞧見「汾記布莊」的金字招牌,在朝陽下閃閃發著光,但走到近前,卻發現大門竟是緊緊關著的。

  范汾陽皺眉喃喃道:「越來越懶了……可恨。」

  舉手拍門,直將門打得山響,門裏竟還是寂然無聲。

  范汾陽怒道:「這些奴才莫非死光了不成?」

  飛起一足,將門踢得裂了條縫——但這扇門卻當真是堅固異常,他這一足力道雖大,還是踢不開門。

  但范汾陽、熊貓兒卻已可從這條裂縫中瞧見裏面的情況,只見裏面非但無一人影,就是櫃檯、布架上,也是空空的,連一疋布都瞧不見。

  熊貓兒失笑道:「這裏非但沒有酒,竟連布都沒有,范兄你做的買空賣空的生意,這就難怪會發財了。」

  范汾陽卻已面色大變,強笑道:「這其中必有緣故……必有緣故……」

  只見隔壁一家店舖中,早已探出個頭來,盯著范汾陽瞧了半晌,逡巡走了過來,賠笑道:「三位找誰?」

  熊貓兒笑道:「他找誰?他就是這家店的老闆,你不認得?」

  那人笑道:「原來是范大爺……范大爺生意太多了,三年也不來一次,在下怎會認得。在下張朝貴,就是范大爺的鄰居……」

  范汾陽早已不耐,終於截口道:「張老闆可知敝店發生了什麼事?」

  那張朝貴道:「在下也正在奇怪,昨天半夜裏,突然來了幾輛大車,將貴號裏的存貨全搬空了,貴號夥計想必是趕著辦貨,所以……」

  他話未說完,范汾陽等三人早已匆匆而去。范汾陽眉皺得更緊,熊貓兒卻在一旁笑道:「這麼好的生意,連存貨都賣光了,范汾陽你本該高興才是。」

  范汾陽沉聲道:「若是普通買賣,焉有在半夜裏交易之理?我看這其中必有蹊蹺。」

  沈浪亦是雙眉微皺,喃喃道:「昨日半夜……半夜……」

  三個人又轉過兩條街,「汾記錢莊」的招牌已然在目。

  范汾陽大步當先,趕了過去,只見這平日生意極是興隆的錢莊,大門竟也是緊緊關著的,門裏靜無人聲。

  山西的錢莊,聲望卓著,只要有汾記的錢莊所開的錢票在手,走遍天下,都可十足通用。

  只因汾記的錢票永遠是十足兌現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個時辰,只要將錢票拿到本莊,立刻便可兌現。而此刻,這「汾記錢莊」竟關起門了,竟似已不能兌現,這非但顯見事態嚴重,而且也是從所未見的事。

  到此刻,熊貓兒面上也失去了笑容,范汾陽更是神情慘變,一步衝到門前,放聲高呼道:「守成,開門來。」

  門終於開了,開門的是個衣衫樸素,修飾整齊的中年人,瞧見范汾陽,謹慎的面容上,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這人正是范汾陽的得力臂助,也是他的堂兄范守成。

  范汾陽還未等門戶大開,便已衝了進去,暴跳如雷,大喝道:「守成,你怎的也糊塗了?這扇門是死也不能關的,你難道忘了,你難道要汾記這招牌毀在你手上?」

  范守成垂手而立,低頭道:「我知道,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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