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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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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張三整個人竟被打得陀螺般轉了出去,「砰」的,也撞上了欄杆。 他還未及轉身,趙一刀又是一刀! 好快的刀。 血又濺出,他的血更新鮮。苗燒天手背上的蛇,嗅到了血腥,就忽然滑了過來,滑入他的刀口裡。 趙一刀在靴底擦去了刀上的血,冷笑道:「你自己說過,人也不講交情的。與其等你不講交情,倒不如我先不講交情了。」 朱大少點著頭道:「有理有理,對不講交情的人,這法子正是再好也沒有。」 趙一刀轉身笑道:「但我們卻都是講交情的呀!」 朱大少道:「那當然。」 趙一刀哈哈大笑,道:「只可笑萬金堂和快刀幫已結盟了三年,他們竟一點也不知道。」 朱大少道:「我是個守口如瓶的人。」 趙一刀道:「我也是。」 朱大少微笑道:「所以這件事以後還是一樣沒有人知道。」 門外的慘呼,就像是遠處的雞啼一樣,一聲接著一聲。 白玉京臉色蒼白,嘴角帶著冷笑,但目中卻又不禁露出悲傷之色。 他悲傷的並不是這些人,他悲傷的是整個人類——人類的貪婪和殘暴。 袁紫霞的臉色也是蒼白的,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道:「你猜最後留下的一個是誰?」 白玉京道:「反正不會是你。」 袁紫霞咬起嘴唇,道:「你……你以為我欺騙了你,所以希望看著我死在你面前。」 白玉京閤起眼,嘴角的冷笑已變得很淒涼,深歎道:「這並不是你的錯。」 袁紫霞道:「不是?」 白玉京又歎息了一聲,道:「在江湖中混的人,本就要互相欺騙,才能生存。我讓你欺騙了我,就是我的錯,我並不怨你。」 袁紫霞垂下頭,目中也露出痛苦之色,黯然道:「可是我……」 白玉京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可是你也錯了一次。」 袁紫霞道:「哦!」 白玉京道:「你若以為你可以用手裡的孔雀圖要挾他們,你就錯了。」 袁紫霞道:「為什麼?」 白玉京道:「孔雀圖雖然在你手裡,就等於在他們手裡一樣,只要他們高興,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拿走的。」 袁紫霞道:「你難道以為我不敢燒了它?」 白玉京道:「你不敢,因為你若燒了它,也是一樣要死,死得更快。而且,以他們的武功,要打滅你手裡的蠟燭,也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袁紫霞道:「可是他們剛才……」 白玉京又打斷了她的話,道:「他們剛才故意那樣做,只不過是為了要先找個機會殺人,等到沒有人搶奪時,再來拿你的孔雀圖。」他悻悻地接著道:「朱大少做事,一向仔細得很。為了這孔雀圖,他付出的代價已不少,當然絕不肯冒險的。」 袁紫霞霍然回頭,因為這時她已聽到朱大少的笑聲,然後她就看見那黑衣人和朱大少。 朱大少背負著雙手,站在門口,微笑道:「想不到白公子居然也是我的知己。」 袁紫霞失聲道:「你出去,否則我就——」 「燒」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刀光一閃,她手裡的蠟燭已被削斷。 但燭光並沒有熄滅。 削下的半截蠟燭,還留在刀鋒上。 刀在趙一刀手裡。 他平舉著手裡的刀,冷冷地看著袁紫霞。 袁紫霞面無血色,忽然咬了咬牙,用力將手裡的孔雀圖向朱大少拋出,大聲道:「拿去!」 趙一刀道:「多謝。」 這兩個字出口,他人已竄出,反手一刀,挑起了孔雀圖,一腳踏滅了自刀上落下去的蠟燭,乘勢將孔雀圖抄在手裡。 他的手抓得好緊。 袁紫霞突又大聲道:「朱大少,這東西我是給你的,你難道就眼看著它被人搶去?」 趙一刀面上狂喜之色似又變了。 朱大少卻微笑著道:「我們是自己兄弟,這東西無論誰拿著都一樣。」 袁紫霞道:「你不怕他獨吞?」 朱大少道:「我們是講交情的。」 趙一刀展顏大笑道:「不錯,我們才是真正講交情的,無論誰想來挑撥離間,我就先要他的性命!」 朱大少悠悠然道:「既然如此,你還等什麼?這位袁姑娘現在想必也已頭痛得很了。」 趙一刀獰笑道:「治頭痛我最拿手。」 朱大少道:「我看你最好還是先治白公子,他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絕不忍看著袁姑娘的頭先不痛。」 趙一刀道:「誰先誰後都無所謂,有時我一刀就可以治好兩個人的頭痛。」 朱大少笑道:「這一刀想必好看得很。」 趙一刀大笑道:「保證好看。」 袁紫霞垂下頭,凝視著白玉京,赧然道:「是我害了你……」 白玉京道:「沒關係。」 袁紫霞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白玉京道:「你說。」 袁紫霞道:「有些話我並沒有說謊。無論我做了什麼事,但我對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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