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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唐鳳搖了搖頭,悽然笑道:「能聽你們這一句話,我已心滿意足了,我一生只想著自己,現在也該為別人想想了。」

  蕭飛雨道:「但……但……」

  唐鳳道:「快,快走吧,我沒關係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爹爹縱然抓到我,還真的能殺了我不成?」

  蕭飛雨一想此話也有道理,再看馬群越散越疏,中間已突出數丈之地,不由遲疑道:「如此說來,就……就……」

  唐鳳頓足道:「還不走,真要三人死在一起麼?」

  蕭飛雨忽然流淚道:「你幾次三番救了我們,我……我……」突然脅下一麻,竟被唐鳳點了穴道。

  只聽唐鳳道:「今日一別,後會有期,只要你們莫要……莫要忘記……」拉住一匹馬將蕭飛雨、展夢白兩人一齊送上馬背。

  展夢白急呼道:「唐姑娘……」

  唐鳳直作未聞,咬緊牙關,隨手拋出數粒碧丸,草原上立刻騰起一片火焰,馬群驚嘶,鐵蹄漸亂。

  被唐鳳拉住的馬,也驚嘶揚蹄起來,蕭飛雨與展夢白幾乎落下馬鞍,就在這時,唐鳳左手拍開蕭飛雨穴道,右掌一拍馬腹,健馬箭一般竄了出去,唐鳳大喝道:「走吧,後會有期……」淚珠流滿面頰。

  蕭飛雨穴道一解,顧不得別的,先抱住展夢白。

  她縱待留下,但健馬已自狂奔,她實已身不由主,只聽唐鳳的呼聲,自身後傳來,但瞬即被亂馬嘶叫聲、鐵蹄聲所淹。

  只見後面火勢越來越大,顯見得唐鳳正不停拋撒她自製的火藥暗器,似是要借此烈火,來宣洩心中之悲苦。

  ***

  「搜魂手」唐迪凝神卓立,面沉如水,指揮門下弟子壯丁,疏散馬匹,張網捉人,他指揮若定,隱然竟有大將之才。

  他張的這個網,實是暗器之網,唐門弟子,勁裝佩刃,腰邊暗器革囊鼓鼓囊囊,裝的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暗器。

  另一些家丁壯漢,雖未得到唐門名震天下的暗器真傳,但手持的也是唐門特製的毒弩,滇邊一帶苗人,便是向唐門買的這種弩,用來射虎獵獸,可見這弩箭之毒,猛虎也難當,常人只要被它擦破一些皮肉,更是立刻身死,這種毒弩雖不及唐門暗器精巧毒辣,但萬弩齊發聲勢,卻更霸道。

  「搜魂手」唐迪背負雙手,沉聲道:「萬萬不能將奸細放走一個,無論死活,也要將他們留下。」

  語聲未了,突聽身後地道中傳出一聲輕笑,道:「奸細是什麼人呀?」笑語溫柔,探詢殷殷。

  唐迪聽了,卻不禁驟然失色,旋身輕叱:「什麼人?」

  那人語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麼?」

  唐迪訝然失聲,脫口道:「是你!」四顧一眼,大喝道:「加緊搜捕,莫要鬆弛!」自己伏身「嗖」地竄入地道中。

  只見蘇淺雪盈盈含笑,斜倚在入口旁石壁上,一雙春蔥般的纖纖玉手,輕繞著腰間彩條,端的風情萬種,難述難描。

  唐迪嘶聲道:「你怎的來了?」心情激動,聲音也嘶啞了。

  蘇淺雪笑道:「我來不得麼?」

  唐迪頓足道:「早知你來了……唉,方才我已令兩個得力弟子,將那東西連夜送到你那裡去了。」

  蘇淺雪笑容突斂,道:「還追不追得上?」

  唐迪嘆道:「追不上了,只怪陰差陽錯,太過湊巧。」

  蘇淺雪道:「我本也是為此而來的,冠兒我也已尋著,若不是他,還找不到你這地道的入口哩!」

  唐迪失聲道:「哦!他也來了,在那裡?」

  蘇淺雪道:「還有別人,我未讓他們跟來。」

  唐迪沉聲道:「你也快退回吧,若被我門下弟子見了,多有不便,今夜三更,我再設法與你相會。」

  蘇淺雪一笑道:「我知道……自這裡逃出去的兩個奸細,你可知道是誰?唉!你永遠猜不到的。」

  唐迪道:「是誰?快說。」

  蘇淺雪道:「展夢白、蕭飛雨,還有你那寶貝女兒。」

  唐迪身子一震,怔了半晌,狠聲道:「我正奇怪別人怎會尋入我這地道中來,原來是這吃裡扒外的小賤人。」

  語聲未了,突聽地道外驚呼道:「火……火……」

  接著,人聲大亂,馬蹄狂奔,嘶叫之聲,捲潑四野。

  唐迪面色大變,低聲道:「小心行蹤。」旋身掠了出去,抬臂大呼道:「準備暗器,留意馬背,寧可射死馬匹,也莫要放人自馬背上逃走。」呼聲高亢,雖在馬群驚嘶聲中,仍是嘹亮震耳!

  ▼第四十六章 烈火情焰

  火勢熊熊,眼見將成燎原之勢,馬群驚嘶,有如決堤之水,風中巨浪,向外狂捲而出。

  唐門弟子右手持刀,左手戴鹿皮手套,大呼道:「寧可射死馬,莫要放走了人。」毒藥弩箭,亦都上弦待發。

  但煙火漫天,沙塵四捲,刺得人雙目難張,那裡還瞧得見馬背上是否有人,甚至連呼聲都彼此難以聽聞。

  「搜魂手」唐迪一撩衫腳,跺一跺腳,「一鶴沖天」,「嗖」地掠起。

  只見山坡旁有一桿長竹旗竿,高有四丈開外,竿頭一面黃條長旗,舒灑飛舞,迎風招展,上寫三字:

  「養馬地」

  正是要為賀客群雄標示路途之用,「搜魂手」唐迪凌空換足,竟施展「梯雲縱」絕頂輕功,一躍四丈,躍上旗竿。

  放眼下望,但見群馬有如潮水一般,各色雜呈。

  雖然煙火迷漫,但他居高臨下,自高觀望,忽見一匹馬上,隱隱閃光,再一瞧竟是綿鍛衣衫之光采。

  唐迪大喜呼道:「在那裡!」

  唐門子弟轟應一聲,飛蝗萬箭,齊地順著那手指之處發射出去,但聽尖銳的破風之聲,歷久不絕。

  這一陣箭雨過後,景象更是慘不忍睹,前面的馬群中箭揚聲驚嘶,還未倒地,後面的馬群已衝將上去,但瞬即又自中箭,傷馬擠在一起,後面的馬狂奔不出,有的繞道而奔,有的便自傷馬身上奔踏過去,正不知有多少匹被同類的鐵蹄踏死,又不知有多少匹馬奔馳不出,身上著火,嘶聲更是慘烈。

  但聞弩箭破空聲,火焰燃燒聲,狂風呼號聲,叱吒大喝聲,馬群慘嘶聲,鐵蹄奔騰聲,交熾混雜,聲音之刺耳,景象之慘烈,便是鐵石人也要為之心動,有些唐門子弟已覺手軟,連暗器都發射不出,但「搜魂手」唐迪見了,卻仰天狂笑起來,與四下悲慘情況一襯,更令人聞之心寒。

  原來他身為暗器名家,三丈外可射飛蠅,目光之銳利,自是大異常人,早已看見那背有錦衣閃光的健馬,已中箭倒地,那馬上之人,縱有通天本事,也要被踏成肉泥,唐迪狂笑道:「展夢白呀展夢白,你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誰要你多管閒事?誰要你探聽老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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