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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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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夢白沿著道路,急奔一陣,尋著那溫泉流水,再沿溪而上,便可見到那山窟怪獸般伏踞在夜色中。 山窟前燈光遠不及園中明亮,淒淒冷冷,頗有些寒意,但見人影幢幢,四下巡邏,事變後防範自更嚴密。 暗影中有人沉聲叱道:「誰?」 刀光閃動間,四五個人一齊圍了過來,展夢白立刻抱拳道:「是我,展夢白。」 防範之人,戒備立鬆,等到展夢白說過來意,這些人雖不禁奇怪,但都知道這位展公子近日在老祖宗面前極為得寵,是以誰也不敢違抗,一個人笑道:「咱們弟兄也覺死屍喪氣,將他抬到山坳裡去了,展相公若是要看……呃……王二弟,咱們兩人帶展相公去吧!」 展夢白又謝過,深一腳淺一腳,跟著他們走過那洞窟前的一扇大鐵門,來到一處陰暗的山坳。 山坳那裡,矮樹蔓草間,便正是那座花轎,秦瘦翁的屍體,自還是在花轎裡,那兩人已指點著停下腳步。 展夢白知道他兩人必定不願過去,連忙笑道:「兄弟只是過去瞧瞧那屍是如何死的,不必再麻煩兩位。」 那兩人正中下懷,客氣了幾句,便走了,大喜的日子,自然誰也不願多看死屍,這些粗豪漢也不能例外。 展夢白大步走過去,心房不住怦怦跳動,走到花轎前,扳起了死屍,觸手之處,手指也不覺有些顫抖。 他定了定神,就著星光一看,他目力本異常人,此時看得清清楚楚,這死屍自是秦瘦翁,絕非他人所扮。 一時之間,他心頭又不覺大失所望,忍不住長長嘆息一聲,將秦瘦翁的屍身緩緩又放回花轎之中。 驀地裡,秦瘦翁的屍身突然彈了起來,右臂直掄,打向展夢白右肩「肩井」大穴,風聲虎虎,掌力絕強。 展夢白大驚之下,凌空一個翻身,退出丈許遠近,饒是他閃避得快,肩頭還是被掃著一點,火辣辣地生痛。 這還是他武功早已精進數倍,否則若換了一年之前,他在這種萬萬不會防備的情況下,只怕早已被這一掌擊斃。 只見秦瘦翁的「死屍」發過一掌,便不再進擊,又自躺下。 但展夢白木立一邊,心頭之驚恐駭異,當真已到極處,心頭暗暗忖道:「莫非秦瘦翁並未曾身死?」 但他方才親手所觸,親眼所見,那秦瘦翁的確已死了許久,他心念一閃:「莫非他死了又復活,變為僵屍鬼魅?」 一念至此,他只覺額上冷汗直流,若是換了別人,此時此刻,早已轉身逃走了,那裡還敢留下。 但展夢白生性堅毅,膽量如鋼,呆了半晌,突然大笑道:「秦瘦翁,你活著時我不怕你,死了難道還怕你麼,來來來,你我再鬥鬥。」反腕拔出身懷的鐵劍,大步迎上,只是他縱然膽大包天,此時腳步也甚是小心,緊握著劍柄的手掌,也一絲絲地往外直冒冷汗。 *** 且說蕭飛雨與南燕兩人,滿廳尋找,先尋著杜鵑,南燕陪笑道:「杜姑娘,你可瞧見你爹爹在那裡嗎?」 杜鵑眨著大眼睛,嘻地一笑,道:「我爹爹……好姑娘,展夢白也是個好人,哎呀,爹爹,你莫要傷他。」 她忽然以手掩面,放聲大呼,唐燕連忙趕了過來,柔聲安慰,又掏出手帕,替她拭擦面上淚痕。 蕭飛雨與南燕卻是目定口呆。 她兩人見杜鵑答非所問,知道這女子連日來屢受刺激,神智已更迷亂,不覺甚是為她難受。 但兩人見那唐燕對她那般溫柔體貼,又不覺有些安慰,暗暗忖道:「無論如何,她總算有了歸宿了。」 兩人對望一眼,默默走了開去,南燕著急道:「快!要快呀!否則他兩人若是拼上命,誰也分不開了。」 蕭飛雨道:「我們問人,也問不出所以然來的,不如碰運氣到外面去找找,或許能找到他們也未可知。」 南燕早已沒有主意,自然隨她出了大堂,蕭飛雨暗忖道:「那時堂前甚是騷亂,他們必是由堂後走的。」 於是兩人直奔後院,找了幾處,只見幾個人自一個院子裡走了出來,蕭飛雨便趕過去相詢。 那知這幾個人一個個陰陽怪氣,竟都不甚理她,搖搖頭就走了,一個個走得甚是匆忙,似是有著急事。 蕭飛雨雖然氣惱,但此時此刻卻也不便去尋人晦氣,她卻不知道這幾人俱都是展夢白的好友,正是賀君雄等人。 賀君雄等人也不知她便是蕭飛雨,急著去尋展夢白去了,他幾個若是問問蕭飛雨,便可知道展夢白的去向,但這幾人宿酒未醒,一個個還有些暈頭暈腦,此番兩下錯過,卻是難以尋著展夢白的了,走出頗遠後,賀君雄才想起方才問話的女子有些奇怪,與展夢白口中的蕭飛雨有些相似,但這時蕭飛雨卻早已走得遠了。 這時除了蕭飛雨外,誰也不知道展夢白的行蹤,而蕭飛雨只陪著南燕替金非著急,也已將展夢白暫時忘懷。 *** 展夢白手握古鐵劍,大步走向花轎。 只聽花轎中那「死屍」陰惻惻冷笑一聲,道:「展夢白,你好大的膽子,莫非你真的要來送死麼?」 夜風淒淒中,死屍竟會說話,當真令人恐怖悚然,展夢白心頭一動,定了定神,握緊劍一步竄了過去。 那「死屍」也突然飛了出來,張牙舞爪,撲向展夢白。 展夢白鐵劍揮展,身子忽然離地飛起,凌空一個轉折,掠過那屍身,大喝道:「往那裡去?」 鐵劍劈空而下,竟然不斬屍身,反砍花轎,原來他方才心念動處,已猜出必是有人藏在那花轎中,藉那屍身,前來暗算自己,內家高手,本可藉物傳力,是以那「死屍」方才一擊,力量也頗驚人,卻不知展夢白非但武功大進,膽子更是奇大,這詭計居然被他識破。 此刻他劍上已滿注真力,又是凌空下擊,力量之大,當真有如雷霆霹靂一般,何況這古鐵劍更是神兵利器。 但見鐵劍落處,那花轎竟被生生砍為兩半,「喀嚓」一聲,裂木飛激中,花轎裡果然掠出一條人影。 這人影身法之快,亦是非同小可,只聽他輕叱一聲:「好劍!」身形沖天飛起,一躍竟有三丈五六。 展夢白身形落地,生怕他乘機下擊,旋劍護身,才敢仰首望去。 只見那人影已凌風卓立在山壁間橫立的一條孤枝之上,衣袂咧咧飛舞,身子隨風搖曳,卻瞧不清面目。 展夢白見他輕功如此驚人,已是世間絕頂高手,也不覺暗中一驚,厲聲道:「裝神弄鬼的朋友,莫非現在還不敢見人?」 那人影冷笑一聲,道:「若要見我,隨我來吧!」袍袖微拂,呼地斜飛出去,落在四五丈外,腳尖微一沾地,又復騰身而起,似乎還生怕展夢白不敢跟去,冷笑著向後招了招手,展夢白豈是無膽追去之人,到了這種地步,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著此人的。 兩人身法,俱都迅快已極,一先一後,繞山急奔,山勢越來越見荒僻,展夢白卻毫無退縮之心。 他明知前面那人,輕功高出自己,但咬緊牙關,絕不肯落後,奔行了盞茶時分,已至後山。 那人影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子,星光下只見他一身灰袍,面容也是灰慘慘的,又冰又冷。 驟眼望去,只覺此人似是戴了人皮面具一般,但仔細一瞧,他面上肌肉俱能變化,竟真的是這副死人般面目。 展夢白一驚駐足,凝目望去,只覺脊椎骨間忽然往外直透寒意,當下大喝一聲,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灰袍人陰惻惻一笑,道:「你不認得我麼?」 展夢白道:「展某朋友之間,還無你這種裝神弄鬼之徒。」 灰袍人冷冷道:「你既不認得我,為何到處向我挑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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