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那一劍的風情 | 上頁 下頁
七二


  上弦月明亮、淒艷,看得令人心都醉了,也碎了。

  「風傳神怎麼說?」楊錚問戴天。

  「跟杜無痕和溫火他們一樣。」戴天說:「是屬於『罌粟』那一類的東西,由皮膚直接進入,心臟立即停止跳動,人死得一點痛苦都沒有。」

  「因景小蝶的屍體?」

  「已經送入『太平屋』了。」

  楊錚伸手摸著鼻子,每當他遇到有想不通的事時,就會摸鼻子,他是用左手食指按著鼻子的左邊,然後上下緩緩滑動著。

  「要培育出像因景小蝶這種人才,是不是需要很多的精力、金錢和時間?」

  「是的。」

  「青龍會花費了這麼大的情神,培育出這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毀掉她?」

  「她的身分已暴露,已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戴天說:「像青龍會這樣的組織,一定將她殺之滅口。」

  「沒有必要。」楊錚喃喃說道:「既然能殺她,也就可以將她救走,何況因景小蝶又不是無用之才。」

  戴天在沉思,他的眉宇間已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因景小蝶就算身分已公開了,也不至於需要滅口。

  ——她沒有洩露青龍會的秘密,也沒有背叛的舉動,青龍會為什麼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難道青龍會沒有能力從王府內將她救出?不可能,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們辦不到的?

  ——為什麼?為什麼青龍會一定要殺因景小蝶?這其中是不是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三

  「青龍會從不做這種無謂的犧牲,更何況像因景小蝶這樣的人才。」楊錚說:「他們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一定有他們的用意。」

  楊錚想了想,過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還有一件事,我也感到很奇怪。」

  「什麼事?」

  「老蓋仙以前在江湖中走動時,他的外號是什麼?」

  「相思劍客。」

  「就算他已脫離江湖二十年,別人或許不知道他的功夫如何,你我卻是最清楚的。」楊錚說:「五十招內,絕對無法勝過他。」

  戴天同意的點點頭。

  「據賣麵的陳老頭說,老蓋仙死得很快。」楊錚說:「彈三弦的老人打開包袱後,兩人交手不到三招,老蓋仙的頭就和他的脖子離別了。」

  「也許還不到三招。」

  「離別鉤在我手裡,是能發揮它的奇特之處,如果在別人手上,至多也只不過是件奇特的兵刃而已。」楊錚說:「為什麼老蓋仙走不過三招?」

  「或許彈三弦老人也會你那獨門秘功?」

  「不可能。」楊錚說:「我父親學會了離別鉤招式後,就將秘笈毀掉了,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離別鉤的招式。」

  楊錚的目光望向窗外,望向上弦月,望向遠方。「如果還有第二個人會離別鉤的招式,那個人一定是他。」

  「他?」戴天眼睛一亮。「狄青麟?」

  「對。」

  「彈三弦的老人就是狄青麟?」

  「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老蓋仙為什麼死得那麼快。」

  ***

  彈三弦的老人會是風度翩翩的狄小侯狄青麟?

  ***

  楊錚突然問戴天。

  「朱總管是不是有個遠房親戚對中藥很有研究?」

  「有。」戴天說:「叫朱海青,三十二歲,對各種藥材都有研究,尤其是毒藥,各式各種的毒,他都能分辨得出來。」

  「好。」

  楊錚拿出剛才藏在枕頭下的紙包,遞給戴天。

  「叫朱綠連夜趕去,請他親戚查查這包藥有些什麼成分?」

  楊錚說:「一定要朱綠在旁等著,一有結果,馬上趕回來報告。」

  「是的。」

  「注意,這件事不要讓第三人知道。」

  「是的。」

  戴天離去後,楊錚整個人鬆了下來,然後他就感到累了,閉起眼睛後,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睡著了。

  月光一樣明亮,一樣輕柔的灑在大地。

  花叢中彷彿有一條人影緩緩站起,他的眼睛在月色中看來很詭異。

  他冷冷地望著窗內已睡著的楊錚。

  四

  破曉,破曉前後。

  東方的遠山已現出了魚肚白,大地已將甦醒,這個小鎮卻還在沉睡中。

  也不知從那裡傳出了一陣雞啼聲,劃破了這寂靜的大地。

  朱綠趕到這個小鎮時,鎮上已有兩三家的煙囪在冒煙了,三五成群的野狗在街上追逐吠嗅。他的這個遠房親戚就住在這鎮上的南邊一條胡同底。

  入鎮後,朱綠策馬朝南,騎過了幾條小街,就看見那一條胡同。

  ***

  胡同裡的兩旁房子,都是用紅磚砌成的,唯獨胡同底的一家,卻是用竹子編搭而蓋的。

  朱綠望著竹屋子,搖搖頭。他這位遠房親戚什麼都好,就唯獨有這個怪毛病,不喜歡住紅磚房子。

  他認為住在那種房子裡,就好像被關在地牢裡一樣,會使人產生一種壓迫窒息的感覺。住在竹屋裡,既通風涼快,又對身體有益處。

  他常說,竹子會吸取人體內的一些廢氣和毒氣,長久和竹子為伍,對人的內臟有很大的幫助。

  到底是真,是假?也沒有人跟他抬槓。他愛住什麼樣的房子,誰包管不著。

  不過他近來好像越來越懶了,朱綠記得,他以前都是天未亮就起床,然後準備準備一些工具,出門上山採藥。

  現在天已亮了,竹屋卻是房門深鎖,裡面看來也好像是沒有人起床的樣子。

  朱綠拍打著竹門,大聲叫道:「朱大夫,朱大夫。」

  他足足叫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聽見裡面有人起床的聲音。

  「誰呀!這麼一大早地叫啊叫,是不是得了急中風?」

  「表哥,是我呀!朱綠。」

  竹門「吱啞」的一聲,門內站著一位睡眼惺忪的中年人,他揉揉眼皮,定眼望向站在門外的朱綠,臉色一喜。

  「朱綠?」

  「是我。」朱綠高興的說:「表哥,好久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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