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的風情(65)_古龍

六五

　　「奸細？」

　　「是的。」楊錚說：「當奸細的先決條件，就是沒有自己。犧牲算是最幸運的事，有時候還得忍受各種無法想像的凌辱，甚至為了達成任務，而殺死自己的親人，這種事也時常發生。」

　　楊錚又在凝視著藏花，他說。「自遠古以來，最悲哀的奸細是誰，妳知道？」藏花搖搖頭。

　　「西施。」

　　「西施？」

　　楊錚點點頭，接著又問：「最成功的奸細又是誰？」

　　「誰？」

　　「西施。」

　　「也是她。」

　　「是的。」楊錚說：「范大夫為了幫句踐復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西施，送去當奸細。西施為了情，而去陪夫差，你知道她忍受了多少的痛苦？」

　　「我可以想像得到。」

　　「句踐終於復國了，西施本想一死了之，范大夫為了除去她心中的不平，毅然棄官，帶著西施雲遊他鄉。」

　　「所以西施是自古以來最悲哀，也是最成功的奸細。」藏花說。

　　「是的。」

　　藏花再次凝視著楊錚。

　　「你忽然提到奸細的事，是不是——」

　　楊錚伸手阻止她說下去，然後從花瓶裡拿出一枝梅花，仔細的望著。

　　「據說東瀛的櫻花，也是冬天開花。」楊錚說：「現在是冬天，想必櫻花已盛開了。」

　　「東瀛？櫻花？」

　　藏花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臉色也喜悅了起來。

　　「對。」藏花說。「櫻花也是冬天開的。」

　　楊錚滿意的望著她。

　　「只是將東瀛的櫻花送到我們這裡來，不一定就會開花。」

　　三

　　身高六尺八寸，卻瘦得跟竹竿一樣，所以他的外號就叫黃瘦竿。

　　今年三十八歲，姓黃，名振標。

　　排行老大，家中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姊姊，一個妹妹。

　　個性好貪小便宜。為人還算「善可」。

　　妻為「虞」氏，是個大美人。只是自小體弱多病，不宜吹風，日曬。

　　武功偏重於少林，雜而不精。

　　明為雜貨舖老板，也是楊錚「線人」。

　　代號：中意。

　　＊＊＊

　　十三計畫。

　　之二。

　　代號——「中意」。

　　＊＊＊

　　計畫中人：

　　姓名——黃振標。

　　外號——黃瘦竿。

　　年紀——三十八。

　　職業——雜貨店老板。

　　武功——少林。

　　專長——少林降魔棍。

　　期限——三天。

　　注意——妻子。

　　理由——楊錚「線人」，代號——中意。

　　四

　　「老板，來兩斤蛋。」隔壁左大嫂的嗓門還真大。

　　「來了。」黃振標很快地答著。

　　「十八個蛋，剛好兩斤。」

　　接過錢，黃振標笑嘻嘻的說：「左大嫂，趕著進補呀？」

　　「才沒有呀！」左大嫂笑得好風騷。「我家那口子，喜歡吃蛋。而且聽大夫說，蛋補，蛋補身體呀！」

　　「是呀！多吃蛋，對身體好。」黃振標說：「左大嫂也跟著樂呀！」

　　「你要死了！」

　　左大嫂的屁股，還扭得真厲害。

　　黃振標彎了彎嘴，眼睛還直盯望遠去的屁股。他苦笑地喃喃說著：「還真『海』。」

　　黃振標搖搖頭，剛想轉身，眼尾忽然發現長街的盡頭有一位老人走了過來。

　　一位身材本來應該很高，但經過歲月的折磨，現在已經像蝦米一樣萎縮佝僂，頭髮已經開始泛白，臉上已充滿了歲月無情的痕跡的人。

　　他手上拿著一把三弦。

　　他走路的樣子也很特別，先是右腳跨出一步，然後左腳再慢慢跟前。

　　他走得很慢，可是卻一下子就走到雜貨館的門前。他那雙無神的眼睛，望向黃振標。

　　「老先生，您想買什麼？」黃振標笑著說：「我們什麼都有，您儘管挑。」

　　「我要殺你。」老人無力的說出這句話。

　　黃振標一聽，著實嚇了一跳，但隨即又笑哈哈的說：「老先生，您真愛開玩笑。」

　　老人搖搖頭，吁了口氣。「為什麼每次我說的話，人家都不相信。」

　　老人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袱，慢慢地解開。

　　「你是不是黃振標？」

　　「是啊！」黃振標仍然笑著，但眼神已露出戒備之意。

　　「你的代號是『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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