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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第十九章 名字叫「和尚」的女人

  一

  藏花在濟南城裡住了很久,當然知道城北那塊空地上的小吃攤,也就是前兩天她和任飄伶帶面具去解救白天羽的地方。

  可是她實在想不到任飄伶不但知道這個地方,而且跟那兒的人都很熟。

  黃昏未到,將到。

  夕陽已染紅了空地,小吃攤又開始一天的忙碌。

  陰陽怪氣的小夥計依舊陰陽怪氣的整理桌椅,小吃攤的老闆將一塊塊鹵好的牛肉,豬腳從鍋裡撈起擺在櫃子裡。

  天未黑,那已被油煙熏的燈籠卻已燃起,這盞燈有點跟沒點差不了多少。

  小吃攤還未全部弄好,卻已有五六個客人在等著吃了。

  藏花他們來時,那位陰陽怪氣的小夥計正好陰陽怪氣的將面、菜放到那五六位客人桌上面。

  看見任飄伶,那位陰陽怪氣的小夥計居然像是變了個人,臉上居然有了親切的笑容,而且還居然恭恭敬敬的彎了彎腰,陪著笑上前招呼他們坐。

  「今天想來點什麼?」

  「你看著辦吧。」任飄伶笑著說。

  「還是老樣子好不好?」

  「好。」

  「要不要來點酒?」

  「今天晚上我還有事。」

  「那就少來點。」夥計笑笑:「斤把酒絕對誤不了事的。」

  「好。」

  「馬上就來。」

  小夥計又彎了彎腰,才帶著笑走。

  藏花看著離去的小夥計背影,不解的搖搖頭:「我好像記得這裡吃來吃去,一共只有兩樣萊。」

  她回頭看著任飄伶,又說:「他有什麼好問的?」

  任飄伶一笑,然後眨眨眼:「也許他只不過想聽我說話。」

  「聽你說話?」藏花說:「有什麼好聽的?」

  「有很多人都說我的聲音很好聽。」任飄伶悠然的說:「你難道沒注意到?」

  藏花立即彎下腰,捧住肚子,作出好像要吐的樣子來,卻又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聽的笑話。」藏花大笑。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句。」任飄伶淡淡的說:「這句話不但有趣,而且有理。」

  「什麼話?」

  「一個女人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那就表示她已經很喜歡你了。」任飄伶說。

  「狗屁。」藏花大叫:「這種狗屁話是誰說的?」

  「我。」任飄伶笑了笑。「當然是我,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說得出這種有學問的話來呢?」

  「有。」藏花忽然板著臉。「還有一個人。」

  「誰?」

  「豬八戒。」

  二

  東西很快的就送上來,除了牛肉豬腳外,居然還有各式各樣的鹵菜,只要你能想得出的鹵茶,幾乎都全了。

  藏花看看這些菜,再看看小夥計,忍不住的問:「這裡老闆換了?」

  「沒有呀!」

  「這裡豈非只有牛肉跟豬腳?」

  「還有面。」

  「沒有別的了?」

  「沒有。」

  「奇怪,奇怪,我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藏花揉了揉眼睛,「我好像還看見有別的鹵菜?」

  她再看著小夥計,又問:「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從鍋裡撈出來的。」

  「這裡不是一向只賣牛肉和豬腳嗎?」藏花說,「怎麼今天忽然變了?」

  「沒有變。」夥計笑笑:「因為今天你是跟任大哥一起來的。」

  「如果我自己一個人來呢?」

  「那就只有牛肉和豬腳。」

  小夥計不等藏花再開門,立即扭頭就走。

  藏花怔了半晌,才開口問:「剛才那個夥計叫你什麼?任大哥?」

  「好像是的。」

  「他為什麼要叫你任大哥呢?」藏花說:「難道他是你兄弟?」

  「行不行?」

  「行,當然行。」藏花一笑:「看來任何人都可以跟你稱兄道弟的。」

  「是的,不過有一點卻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一定要是個人才行。」任飄伶淡淡的說:「因為有些人根本不是人,只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世上的確有種人,雖然活著,雖然是人,但一舉一動郡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著。

  這種人從來就沒有過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他的一切都遵照操縱著他的人的意思而活。

  這種人千古以前就有,千年以後還是不會消失。

  看著任飄伶定向黑暗處和五六個人交談,然後再看著他走回來,藏花忍不住又問:「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跛子也是你兄弟?」

  「他不叫跋子,」任飄伶喝了口酒:「從來也沒有人叫他跋子。」

  「別人都叫他什麼?」

  「張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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