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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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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江道:「這就對了,我逼不逼你是一回事,你肯不肯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唐珏對他的家人若和你對俞佩玉一樣忠心,我們逼他又有何用?」 朱淚兒怔了怔,道:「但金花娘呢?你為什麼……」 楊子江截口道:「金花娘?我幾時傷過她一根汗毛?她自己要殉情自殺,與我又有何關係?世上像她這種愚蠢的女人很多,每天也不知要死多少,那難道也怪我嗎?」 朱淚兒冷笑道:「你推得倒乾淨,如此說來,你倒是個好人了?」 楊子江笑道:「那倒也不敢當,只不過,不該殺的人,就算求我殺他,我也懶得動手的。」 朱淚兒眼睛一瞪厲聲道:「那麼鐵花娘呢?她又有什麼該殺之處?」 楊子江道:「鐵花娘?誰說我殺了她?」 朱淚兒道:「我說的。」 楊子江道:「看到我殺她了麼,你看見了她的屍身麼?你怎知道她已死了?」 朱淚兒冷笑道:「我用不著親眼看見,也知道她已死在你手上。」 楊子江道:「她若沒有死呢?」 朱淚兒道:「她若沒有死,我就……就將這酒罈子吞下去。」 楊子江笑了,道:「酒罈子是萬萬吞不得的,否則別人見到你的肚子那麼大,心裏一定會奇怪,沒出嫁的姑娘怎會懷了雙胞胎。」 朱淚兒紅著臉怒道:「誰說我的肚子大?」 楊子江道:「肚子裏若是裝了兩個罈子,怎麼會不大呢?」 朱淚兒又不覺怔了怔,道:「兩個罈子?哪裏來的兩個罈子?」 楊子江悠然笑道:「姑娘已經有了個醋罈了,再吞個酒罈子下去,不是兩個罈子是幾個?」 一個女孩子若是說不過別人時,不是大哭大鬧,就要裝佯撒賴,歪理講上十八篇,講到別人頭大如斗,投降認輸為止。 只可惜朱淚兒也知道對付楊子江這種人,什麼都沒有用的。她瞪著眼生了半天氣,自己只有笑了,道:「好,算我說不過你,你若是女人,一定也是個標準的長舌婦,無論誰遇到長舌婦,都只有自認倒霉。」 俞佩玉忽然笑了笑,道:「楊兄在這裏相候多時,難道就為了要和她鬧嘴麼?」 這次楊子江也怔住了。 朱淚兒想盡千方百計,都拿他沒法子,誰知俞佩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他問得說不出話來。 楊子江怔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這話果然不錯,看來從今以後,我對俞兄倒真的要刮目相視了。」 俞佩玉笑而不言,根本不答腔。 楊子江只有自己頓住笑聲,正色道:「在下在此相候,只為了知道俞兄是位誠實君子。」 俞佩玉道:「不敢。」 楊子江道:「在下平生最恨的就是偽君子,但像俞兄這樣不折不扣的真君子,在下還是一向佩服得很。」 俞佩玉道:「不敢。」 楊子江道:「尤其像俞兄這樣少年老成,忍辱負重……」 朱淚兒忍不住叫道:「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馬屁再拍下去也沒有用的,他反正還是那兩個字:『不敢』。」 楊子江乾笑兩聲,道:「在下只想請教俞兄一件事,像俞兄這樣的誠實君子,想必不至於以虛言相欺的。」 俞佩玉果然還是微笑著道:「不敢。」 楊子江道:「在下只想請教俞兄,那唐無雙究竟是誰殺的?是不是唐大姑娘殺的?她為何要殺他?是否已知道他是個冒牌貨?卻又是怎會知道的?」 俞佩玉沉吟了半晌,忽又笑道:「這不是一件事,是五件事了。」 楊子江目光灼灼,瞪著俞佩玉道:「那麼就算在下請教俞兄五件事吧。」 俞佩玉緩緩道:「楊兄既然不恥下問,在下自然不敢以虛言相欺,只不過……」 楊子江道:「只不過怎樣?」 俞佩玉忽然閉上嘴,不說話了。 朱淚兒拍手笑道:「他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他可以不騙你,但也可以閉上嘴不說話,我現在才發現這真是對付長舌婦的好法子。」 楊子江霍然長身而起,厲聲道:「你不說。」 朱淚兒也跳了起來,瞪眼道:「不說又怎樣?」 楊子江臉色漸漸發青,朱淚兒只道他畢竟還是要出手了,心裏也不禁緊張起來,只因她也知道他若出手一擊,必定非同小可。 誰知楊子江忽又笑了,道:「俞兄既然不肯說,就算在下沒有問吧。」 朱淚兒又怔了怔,道:「你怎地忽然變得這麼客氣起來了。」 楊子江道:「這只因在下實在想和俞兄交個朋友,俞兄若肯移駕到寒舍去喝兩杯,在下就足以快慰生平了。」 朱淚兒吃驚道:「到你家去?你也有家?」 楊子江笑道:「人人都有家的,在下豈能例外。」 朱淚兒道:「不錯,連老鼠都有個洞,何況你,但你的洞在哪裏?」 楊子江道:「寒舍就在前面不遠,小妻炒的兩樣小菜,也還頗能下酒。」 朱淚兒又吃了一驚,失聲道:「你老婆?你也有老婆?」 楊子江笑道:「有了公老鼠,自然就有母老鼠,否則小老鼠哪裏來呢?」 朱淚兒嘆了口氣,道:「你這人究竟在搞什麼鬼?連我都被你弄糊塗了,可是我又真忍不住想去瞧瞧你那老婆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居然肯嫁給你這怪物。」 楊子江道:「不知俞兄也肯賞光麼?」 俞佩玉笑了笑,還未說話,朱淚兒已搶著道:「我想他也忍不住要去瞧瞧的,是嗎?」 楊子江撫掌道:「姑娘既然這麼說,俞兄就算不想去也不行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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