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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朱淚兒道:「我只奇怪,你們為什麼不肯將這件事的真相說出來呢?」

  唐琪道:「只因那時我們還不知道這件事其中還有那麼多曲折,更不知道連那唐無雙也是別人假扮的。」

  朱淚兒冷笑道:「你們不願讓外人知道你們唐家的人為了爭權而內纏,為了保全唐家無瑕的名聲,就只有犧牲俞佩玉了,是嗎?」

  唐琪只有長嘆,因為她實在無法回答這句話。

  朱淚兒瞪著唐琳,緩緩道:「二姑娘,我還要請教你一件事。」

  唐琳垂著頭,似乎永遠再也不肯抬起。朱淚兒道:「你若要找個替死鬼,隨便找誰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找俞佩玉呢?你和他又有什麼過不去?」

  唐琳頭垂得更低,目中又已流下淚來。

  唐琪忽又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你們若一定要她說,不如還是讓我替她說出來吧。」

  朱淚兒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莫非這也是大姑娘你的意思嗎?」

  唐琪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若是我的意思就不會這麼樣做了,只因俞公子雖然是位少見的美男子,但我還並未看在眼裏。」

  她似乎也被朱淚兒激怒,說話也尖刻起來。

  朱淚兒反而笑道:「那很好,我就希望他在別的女人眼裏是個醜八怪,天下的女人,若都和唐大姑娘一樣,我就安心了。」

  唐琪望著她,目中的怒意又漸漸消失,因為她已發覺朱淚兒只不過還是個孩子,只不過拼命想裝大人而已。

  她笑了笑,又嘆息著道:「可是我這妹妹卻對俞公子……」

  唐琳忽然抬起頭,嗄聲道:「大姐,你……你怎麼能……」

  唐琪柔聲道:「為什麼不能?一個少女對一個少男鍾情,絕不是件丟人的事,我們為什麼不能說出來。」

  唐琳身子顫抖著,面靨已紅如朝霞。

  朱淚兒瞪著眼道:「你的意思是說,她害俞佩玉,只為了喜歡俞佩玉,那麼她這種喜歡的法子可真叫人有點吃不消。」

  唐琪道:「她對俞佩玉一往情深,知道俞公子已和姑娘你成了親,她心裏的悲痛,自然可想而知,再加上家門出了如此不幸的事,她怎麼受得了。」

  她凝注著朱淚兒,緩緩道:「姑娘你想必知道,愛和恨之間的距離是多麼微妙,若換了姑娘你處在她這樣的情況中,只怕也會這麼樣做吧。」

  朱淚兒默然半晌,瞟了正在發愣的俞佩玉一眼,幽幽道:「我只怕做得比她更毒辣。」

  唐琪道:「何況,她也只能說俞公子,否則別人就不會如此輕易相信她的話了。」

  朱淚兒道:「為什麼?」

  唐琪嘆道:「只因她已經為俞公子受過很大的罪了,若不是因為那件事,後來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她只怕早已被家法處置……」

  聽到這裏,俞佩玉再也忍不住了,動容道:「她將銀花娘帶入唐門製造暗器的秘道,難道就是為了我。」

  唐琪黯然一笑,道:「俞公子既然也知道這件事,就更應該原諒她才是。」

  俞佩玉望著已泣不成聲的唐琳,也不知該說什麼。

  朱淚兒卻走了過去,柔聲道:「二姑娘我本來很恨你的,可是現在,我只有對你同情……」

  唐琳忽然跳起來,嘶聲道:「我不要你同情,不要你可憐,我恨你,我恨你……」

  她掙扎著想衝出去,但閉穴未解,又仆地跌倒。

  朱淚兒咬著嘴唇,淒然一笑,道:「你用不著恨我,我說我是他的妻子,也只不過是自己在騙自己罷了,其實他心裏只有那位林黛羽姑娘,我和你一樣都是可憐人,我……我……」

  說著說著,她也流下淚來。

  唐琪望著她們,目中也已淚光盈盈,喃喃道:「冤孽,冤孽……」

  她忽然抬頭瞪著俞佩玉,冷冷道:「俞公子,看來你害的人可真不少呀。」

  俞佩玉眼睛發直,喃喃道:「我害的人不少,我害的人不少……」

  他對這句話翻來覆去也不知說了多少次,只因除此之外,他實在已無話可說,何況他無論怎麼說,唐琪也絕不會同情他的。

  唐琪扶起了唐琳,道:「現在,我的話已說完,俞公子你已可請便了。」

  她似乎連看都已不願再看俞佩玉一眼,連朱淚兒都想不到她的態度怎會忽然變得如此冷淡。

  卻不知這種三十多歲的老處女,對無情無義的男人最是深惡痛絕,就好像自己也上過男人一百多次當似的。

  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俞佩玉並沒有錯,只不過她拒絕承認這事實而已,只因她恨的並不是俞佩玉,而是男人。

  朱淚兒見到她已扶著唐琳走回去,忍不住道:「唐姑娘,你已準備將這秘密宣佈出去了麼?」

  唐琪道:「不準備。」

  朱淚兒道:「那麼……那麼你將這秘密告訴我們又有什麼用?」

  唐琪道:「為什麼沒有用?」

  朱淚兒著急道:「別人若不知道這其中真象,豈非還是要認為俞佩玉是殺死唐老莊主的兇手?」

  唐琪冷冷道:「他對你既然無情無義,你何苦還要如此關心他。」

  她嘴裏說著話,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朱淚兒了怔了征,想去追,俞佩玉卻拉住了她,道:「算了,讓她走吧。」

  朱淚兒大聲道:「算了?這種事怎麼能算了呢?你難道喜歡一輩子被人當作殺人的兇手?」

  俞佩玉默然半晌,苦笑道:「我身上背負的冤名反正夠多了,再加這一件也沒什麼關係。」

  朱淚兒跺腳道:「有時我真不懂你這人是怎麼搞的?別人害了你,你一點也不生氣,別人替你急得發瘋,你自己卻一點也不著急。」

  俞佩玉笑了笑,道:「你既然認為我對你無情無義,又何必如此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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