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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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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雙一走,俞佩玉、朱淚兒和姬靈風立刻也跟了出來,但他們卻並沒有和唐無雙走一條路。 姬靈風皺眉道:「要揭破俞放鶴的陰謀,唐無雙已是最大的關鍵,你為何不跟著他去?」 俞佩玉道:「但要揭破這唐無雙的秘密,那青衣人就是最大的關鍵,我絕不能讓他被王雨樓殺了滅口。」 姬靈風道:「你想,他究竟會是什麼人呢?」 俞佩玉道:「現在我沒有時間去想,因為想也想不出的。」 姬靈風沉吟著又道:「但唐無雙現在趕回去辦的那幾件事,關係也必定很大。」 朱淚兒忍不住道:「不錯,他一回去之後若立刻就要他的門人子弟到處去殺人,無論他要殺誰,別人也絕不敢說一個『不』字的。」 姬靈風道:「還有,唐門毒藥暗器的秘密若是被他送給俞放鶴,也是非同小可的事,所以我們一定要先想法子阻止他。」 俞佩玉道:「這些事雖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那神秘的青衣人,只要能找到他,別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姬靈風忽然停住腳,道:「好,你們去找他,我還是回去盯著那姓楊的,楊子江,反正以你們兩人之力,要對付王雨樓和那青衣人已綽綽有餘了。」 俞佩玉道:「這樣也好。」 姬靈風嫣然一笑,道:「你最好莫要忘記你和我們談定了的事,說話的時候最好也小心些,因為我說不定也在你背後聽著哩。」 *** 夜涼如水。 露珠在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一閃一閃地發著光,就彷彿天上的星光一樣,除了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更鼓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天地間彷彿又只剩下朱淚兒和俞佩玉兩個人了。 朱淚兒方才一直在不停地聽,不停地看,不停地驚疑,不停地猜測,她已將別的事全都忘記。 但現在,涼風吹在她身上,星光照在她臉上,她忽然又想起她對俞佩玉所做的那些事…… 她的心立刻絞住了,眼淚不禁又要流了下來。 俞佩玉走得很快,臉色也很沉重,他的目光雖然不停地在四面搜索著,但卻並沒有瞧朱淚兒一眼。 「他是不是覺得我在纏著他?」 朱淚兒忽然停下腳步,道:「我……我也要走了。」 俞佩玉一怔,回身道:「你要走?到哪裏去?」 朱淚兒咬著嘴唇笑了笑,道:「我去的地方很多,用不著你擔心。」 除了瞎子之外,誰都會看出她笑得是多麼淒涼,多麼辛酸——俞佩玉只希望自己忽然變成個瞎子。 他只希望能硬得下心來,對她說:「好,你走吧,你一個人流浪我雖然不放心,但你跟我在一起,只有更危險,因為我實在沒有力量保護你,環境更不允許我帶著你,你若跟著我,反而會更傷心,因為我絕不可能永遠陪著你的。」 怎奈這句話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才能說得出口來。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拉起了朱淚兒的小手,雖然他也知道這樣下去只有將事情弄得更糟。 但他卻實在沒有別的法子。 天這麼黑,風這麼冷,他怎忍讓這孤苦伶仃的小女孩一個人去流浪? 朱淚兒眼淚終於又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聽一陣車轔馬嘶之聲,自遠而近。 如此深夜,怎會有車馬急行? 道旁有個飲馬的水槽,俞佩玉立刻拉著朱淚兒竄了過去,他們剛將身子藏好,車馬已轉過街角,直奔過來。 在別人眼中,這只不過是輛很普通的烏篷車,但俞佩玉卻知道這若真是輛普通的烏篷車,就不會在如此深夜放轡急行了。 誰知車馬轉上這條街,竟漸行漸緩,彷彿已停下,車篷裏竟忽然有個女子探出頭來。 俞佩玉從石槽後偷偷瞧出去,只能看到她一頭烏油油的頭髮,髮上一根碧玉簪,卻看不到她的臉。 只聽那趕車的道:「前面就是王寡婦牌坊了,還要不要再往前走?」 那女子沉吟著道:「就在這裏等著吧。」 過了半晌,她又問道:「現在約莫是什麼時候了?」 趕車的用頭上的白汗巾擦了擦臉,道:「四更已過,還不到五更。」 那女子道:「約好的是三更,我們已經來遲了,他為何還沒有到?」 她聲音充滿了焦急之意,就彷彿一個剛自家裏私奔出來的少女,到了約定的地方後,卻瞧不見她的情郎。 車廂中竟又有個女子的聲音道:「也許他等得不耐煩,到別處去找我們去了。」 那女子更著急,道:「他明知我們一定會來的,為什麼不多等等?」 另一女子道:「你放心,他一定會來的。」 話還沒有說完,已有一條人影自路旁屋脊上竄了下來,淒迷的夜色中,臉上黑黝黝的,不辨面目。 但俞佩玉卻已看出他赫然正是那神秘的青衣人,原來他也早已有了預備,先就叫人在這裏接應他。 此刻他神色更驚惶,剛掠下來,就埋怨道:「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那女子道:「我們就因為趕得太急,半路上車軸斷了……你呢?你為什麼不多等等?」 青衣人應聲道:「我覺得後面像是有人跟蹤,所以轉了好幾個圈子。」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鑽入車廂裏。 那女子頭也縮了進去,道:「事情談妥了麼?」 青衣人道:「說來話長,現在趕緊走吧。」 那趕車的「呼哨」一聲,車馬又向前急馳而去。 *** 王雨樓雖已殘傷,但畢竟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了,這青衣人竟能擺脫他的追蹤,顯然是個很機警的人。 車上的那女子看來也很謹慎,而且女人大多比男人細心,若想在後面跟蹤他們而不被發現,想必不是件容易事。 何況車輕馬健,奔行甚急,以俞佩玉和朱淚兒兩人此時的精力,未必就能盯得住他們。 俞佩玉正在猶疑著,誰知朱淚兒已自石槽後竄了出去,她嬌小的身子,就像是隻狸貓似的,竄到馬車下,吸在車底,俞佩玉要想阻止已來不及了,只見她的手自車底下伸出來輕輕招了招,車馬便已衝入夜色中。 這小姑娘的膽子實在大得可怕,俞佩玉雖然擔心,也只有在後面遠遠的跟蹤,到了這種時候,他更不能被對方發現,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和來歷之前,他更不願意輕舉妄動,胡亂出手。 幸好這時更深人靜,馬車走出很遠後,車聲還可以聽得很清楚,俞佩玉就隨著車聲一路追下去。 這是個陌生的城市,他根本不能辨別道路,只知道馬車走過的路,本來都鋪著很整齊的青石板。 他這才發現這城市竟然大得可怕,他追蹤著這馬車直走了一個多時辰後,竟然還沒有出城。 這時他的衣衫本已都濕透,氣力又漸漸不支,因為他雖然暈睡了很久,但已又有一天水米未沾了。 人是鐵,飯是鋼,再強的人,也無法戰勝飢餓。 他三天三夜不睡覺,還可以勉強支援,但一天不吃飯,就有些吃不消了,他只覺兩條腿發軟,整個人都是空的。 幸好這時車行竟也漸漸緩了下來,密如連珠驟鼓般的蹄聲,現在已變得宛如老婦敲樁疏落可數。 俞佩玉喘了口氣,剛想停下來擦擦汗,誰知他的眼睛剛抬起來,就怔在那裏,面上又變了顏色。 露珠在青石板鋪成的長街上閃著光,遠處有個貞節牌坊的黑影,道旁有個飲馬的水槽…… 這豈非赫然正是他方才走過的那條路? 這輛馬車原來竟一直在這城市兜著圈子,那青衣人難道吃飽了飯沒事做,竟深更半夜地坐著馬車兜風! 俞佩玉已發現事情有些不妙了,他立刻用盡了氣力追上去,只見那輛馬車竟然還在前面慢吞吞地走著。 那匹淡灰色帶著黑花的馬,那輛很輕便的烏篷車,還有那頭上紮著條白汗巾的馬車夫…… 俞佩玉瞧得清清楚楚,這還是方才那輛馬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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