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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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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花厲聲道:「只因有些事女子萬萬不肯說,也不能說的,但男子漢大丈夫,無論做了什麼事,都該挺起胸膛說出來,是麼?」 俞佩玉黯然嘆道:「像幫主這樣的,固可挺起胸膛,面對一切,但有些人縱想挺起胸來,卻……卻也有所不能。」 紅蓮花刀一般的目光瞪了他半晌,沉聲道:「你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 俞佩玉慘笑道:「在下無話可說。」 紅蓮花又瞪了他半晌,仰天長嘆道:「明珠暗投,自甘淪落,可惜呀……可惜。」 俞佩玉忽然道:「其實在下也正在為幫主可惜。」 紅蓮花軒眉道:「你為我可惜什麼?」 俞佩玉道:「幫主俠義之名,早已聲動九州,如今,怎地也和那般自命俠義的偽君子一樣,以眾凌寡,以強欺弱,來欺負個伶仃孤女?」 紅蓮花面色微變,忽然仰天狂笑,道:「伶仃孤女……你說她是伶仃孤女?」 他突又頓住笑聲,厲聲道:「你可知道我等怎會尋到這裏來的?」 俞佩玉道:「在下正想請教。」 紅蓮花道:「這幾年來,江湖中已有二十餘人神秘地失蹤,誰也尋不著他們的下落,而且這些人有的在天南,有的在地北,彼此可說絕無關係,後來經過一番嚴密的調查後,才發現這些人都有一點共同之處。」 俞佩玉道:「是什麼?」 紅蓮花道:「他們的唯一共同之處,就是他們在失蹤之前,都有人記得曾經瞧見他們在這李渡鎮上露過面。」 俞佩玉失聲道:「哦!」 紅蓮花道:「最重要的是,他們在李渡鎮現身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俞佩玉道:「這句話我有些不懂。」 紅蓮花道:「換句話說,有人在初一那天,曾經在李渡鎮瞧見過張三麻子,初一之後,便再也沒有人瞧見過他了。」 俞佩玉道:「噢……」 紅蓮花道:「這條線索本不明顯,但二十餘人俱都是如此,那就大不相同了,於是失蹤之人的親屬朋友,就共推了三個人到這李渡鎮上來再詳細調查一番。」 俞佩玉道:「哪三個人?」 紅蓮花道:「我說出了他們的名姓,你也未必知道,你只要知道,這三人既然被大家共同推選出來的,自然是精明強悍,武功不弱。」 俞佩玉道:「他們調查後怎麼樣說的?」 紅蓮花道:「他們什麼也沒有說。」 俞佩玉失聲道:「哦?」 紅蓮花一字字接道:「他們到了這李渡鎮後,就永遠再也沒有回去。」 俞佩玉動容道:「後來怎樣?」 紅蓮花道:「這件事他們自己無法解決,後來自然會求到武林盟主身上。」 俞佩玉道:「嗯。」 紅蓮花道:「那時俞盟主獨子新喪,無暇及此,這件事自然落在丐幫身上,要飯的若去調查件事,總比別人方便得多。」 俞佩玉苦笑道:「不錯。」 紅蓮花道:「所以半個多月前,李渡鎮上叫化子突然多了起來,他們挨家挨戶地去要飯,誰也不會懷疑他們是在調查一件足可震動武林的秘密。」 俞佩玉笑道:「也就因為如此,所以普天之下,誰也不敢輕犯貴幫的虎鬚。」 紅蓮花微微一笑,接著又道:「經過十天不眠不休的調查,他們發現這李渡鎮上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有李家棧後一座小樓上住著的兩個人,鎮上的人竟沒有一個知道他們的來歷,所以他們的目標,就對向這兩個人了。」 俞佩玉嘆了口氣,道:「後來又怎樣?」 紅蓮花道:「他們在這小樓上守望了一日,還未窺出任何動靜,樓上住的那位……那位小姑娘,卻已發現了他們的動靜,到了晚上,守望在那裏的五個本幫弟子,身後背著的品級麻袋,竟全都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他沉著臉接道:「本幫弟子將這麻袋瞧得比什麼都重,平時小心守護,誰也不敢大意,這人既能在他們不知不覺中偷去他們的麻袋,也就能在他們不知不覺中摘下他們的腦袋,他們這時才知道這位小姑娘是位高人,也已知道這是人家在警告他們,叫他們莫要再管這裏的閒事。」 俞佩玉苦笑道:「誰知她反而因此弄巧而成拙了,是麼?」 紅蓮花沉聲道:「正是,丐幫弟子,活著就是為了要管閒事的。」 俞佩玉道:「原來幫主也就為了這緣故,才會取道川中的。」 紅蓮花道:「非但如此,本幫為了處治叛徒,本定在太行召開的大會,也為了這件事,才移到川中來。」 俞佩玉默然半晌,緩緩道:「如今幫主已認定了那二十餘人的失蹤,和小樓的朱姑娘有關了」 紅蓮花道:「不錯!俞盟主聽了本幫弟子的稟報後,就號召了許多位武林高手,到這李渡鎮上,以下棋為名,在那小樓對面的李家棧,暗中窺探了許久,終於斷定住在這小樓上的,就是銷魂宮主的後人和鳳三!」 俞佩玉長嘆道:「原來這其中還有許多曲折,我先前倒將此事看得太簡單了。」 紅蓮花目光閃動,厲聲道:「你若聽我良言相勸,不如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否則到了子時,玉石俱焚,那就更可惜了。」 俞佩玉沉思了半晌,緩緩道:「事情或許也不如幫主看的這麼簡單……」 紅蓮花沉聲道:「我言已盡此,聽不聽都由你了。」 他瞧了俞佩玉一眼,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突又住口,一掠而去。 俞佩玉匆匆走過了樹林,李渡鎮上的居民,還聚在那樹林裏,只不過面色更沉重,心情也更沉重。 其實俞佩玉的心情又何嘗不更為沉重?這半日之間,他雖已聽了許多秘密,卻仍滿懷疑竇,難以索解。 過了這片樹林,前面有個小小的山坡,過了山坡,便是市鎮,這時山坡後卻忽有一陣呻吟聲傳了過來。 俞佩玉皺眉趕了過去,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正蹲在山坡前的一塊大石旁,不住呻吟呼痛。 雖是秋天,寒意並不重,這老太婆身上,卻已穿著很厚的青布棉襖,瞧見俞佩玉走過來,就呻吟著呼道:「少……少爺,行行好,救我老婆子一救。」 看來只不過是個得了急病的老太婆罷了,但俞佩玉步步提防,心裏還是有些懷疑,忍不住問道:「老太太可是這李渡鎮上的人麼?」 老太婆道:「是……是……」 俞佩玉道:「別人都在那邊林子裏,老太太為何一個人走出來?」 老太婆伸出一隻乾巴巴的手,揉著眼睛道:「說來不怕少爺笑話,我老婆子孤苦伶仃,什麼親人都沒有,別人嫌我髒,嫌我老,也都不肯照應我,只有小花陪著我。」 她老眼中已流下淚來,顫聲接著道:「但那些人卻不許我將小花帶出來,這大半天來,小花一定快餓死了……好小花,乖小花,你別著急,奶奶就來看你了。」 說著話就要掙扎著爬起來,又仆地跌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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