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流星·蝴蝶·劍 | 上頁 下頁


  他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她仰面跌倒,卻勾住了他的脖子,拖著他一起倒下,倒在她身上,讓他聞到她身上的芬芳。他還在打她柔軟的胸膛和大腿。

  但他打得實在太輕了,打得她吃吃的笑,修長的腿隨著笑而扭動,曳地長裙捲起,終於露出了她那雙雪白柔滑的腿。

  方幼蘋牛一般喘息著。

  朱青的腿分開,浪笑著道:「來吧,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這個,我雖然陪過了他,卻還是可以再陪你,陪你用不著費力。」

  方幼蘋突然崩潰,再也無能為力。

  他連試都已不能試,只有從她身上滾下來,滾到他剛才嘔吐過的地方。

  他還想嘔吐,卻已吐不出來,他只能痛哭。

  朱青慢慢的站起來,輕攏鬢邊的亂髮,一剎那間,她已從浪婦變成了貴婦,冷冷的瞧著他,道:「我知道你一喝醉就不行,我要去睡了,千萬莫要來吵我,因為我要睡得好,明天才有精神去見他!」

  她轉過身,慢慢的走回臥房,冷冷道:「除非你殺了他,否則我天天都要去找他的!」

  他聽到房門關起上栓的聲音。

  他繼續不停的哭,直到他想起了一個可以幫助他,可以救他的人!

  「老伯——」

  一想起這個人,他心情忽然平靜,因為他知道他能替他解決一切。

  只有他,沒有別人。

  ***

  張老頭站在床頭,望著他美麗的女兒,眼淚不停的流。

  他是個孤苦的老人,一生都在默默的替別人耕耘,收獲也是別人的,只有這唯一的女兒,才是他最大的安慰,也是他的生命。

  但現在他的珍寶已被人摧殘得幾乎不成人形。

  從昨天晚上回來,她就一直昏迷著,沒有醒過來。

  抱回來的時候全身衣服都已被撕裂,白嫩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帶著血,右眼被打腫,渾圓美麗的下顎也被打碎。

  昨天晚上究竟遭遇到什麼,他不能想,不忍想,也不敢去想。

  她出去提水的時候,還是那麼純真,那麼快樂,對人生還是充滿了美麗的幻想,但她回來的時候,人生已變成了一場噩夢。

  在倒下去之前,她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

  兩個畜牲。

  他只恨不得親手扼斷他們的咽喉。

  他當然做不到。

  江風和江平是「徐家堡」的貴賓,他們的父親是大堡主徐青松的多年兄弟,他們兄弟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壯士,曾經赤手空拳地殺死過白額虎。

  若是憑自己的力量,他永遠沒法子報復。

  但徐大堡主一向是個很公正的人,這次也一定能為他主持公道。

  徐大堡主鐵青著臉瞪著站在他面前的江家兄弟,他衣袖高高挽起,好像要親自扼死這兩個少年。

  江風和江平頭雖然垂得很低,極力在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但他們的眼睛裡並沒有畏懼之色,弟弟在瞧著自己的鞋尖,鞋尖上染著塊血漬。

  這雙靴子是他剛從京城託人帶回來的,他覺得很可惜。

  「畜牲,天咒的畜牲,狗娘養的!」

  張老頭憤怒得全身都在發抖,拼命忍耐著,他相信徐大堡主一定會給他們個公正的懲罰,讓他們以後再也不敢做這種事,徐青松的聲音很嚴肅,道:「這件事是你們做的?說實話!」

  江風點頭,江平也跟著點頭。

  徐青松怒道:「想不到你們竟會做出這種事,你父親對你們的教訓,難道你們全都忘了,我身為你們父親的兄弟,少不得要替他教訓教訓你們,你們服不服?」

  江風道:「服。」

  徐青松臉色忽然緩和了下來,嘆了口氣,道:

  「你們的行為雖可惡,總算還勇於認錯,沒有在我面前說謊,年輕人只要肯認錯,就還有救藥,而且幸好張姑娘所受的傷不算太嚴重——」

  張老頭忽然覺得一陣暈眩,徐青松下面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到了。

  「她受的傷還不算太嚴重——」要怎樣才算嚴重,她一生的幸福都已毀在這兩個畜牲手下,這創傷一生中永遠也不會平復,這還不算嚴重?

  徐青松又道:「我只問你們,以後還敢再做這種事不?」

  江風卻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他知道這件事已將結束。

  江平搶著道:「不敢了。」

  徐青松道:「念在你們初犯,又勇於認錯,這次我特別從輕發落,罰你們在這裡做七天苦工,每天三兩工錢,全都算張姑娘受傷的費用。」

  他重重一拍桌子,厲聲道:「但下次你們若敢再犯,我就絕不容情了。」

  張老頭全身的血液都似已被抽空,再也站不住。

  每天三兩銀子,七天二十兩,二十一兩銀子在江家兄弟說來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卻買到了他女兒一生的幸福。江家兄弟垂著頭往外走,走過他面前的時候卻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目光都是帶著勝利的表情。

  張老頭一生艱苦,也不知受過多少打擊,多少折磨,多少侮辱。

  他已習慣了別人的侮辱,學會了默默忍受。

  可是現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盡全身力氣衝過去,抓住了江風的衣襟,搥著他的胸膛,大聲嘶喊道:「我有二十一兩銀子,帶你的姐姐來,帶你妹妹,我也要——」

  江風冷冷的瞧著他,沒有動,沒有還手。

  張老頭的拳頭打在他胸膛上,就好像蜻蜓在撼搖石柱。

  兩個家丁已過來拉住張老頭的手,將他整個人懸空架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架上的猴子,終生都在受著別人的侮辱和玩弄。

  徐青松沉著臉,道:「若不是你的女兒招蜂引蝶,他們兄弟也不敢做這種事,否則他們為什麼沒有對別人的女孩子這麼做,這堡裡的女孩子又不止你女兒一個。」

  他揮了揮手,厲聲道:「快回去教訓你自己的女兒,少在這裡發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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