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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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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找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時候你不想去找一個人,他總是隨時隨地都會在你面前出現,等你要找他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這次的情況又一樣。 陸小鳳到了宮素素的居處時,那地方已經人影不見,非但宮素素不見了,宮萍也不見了,甚至連那個應門的白髮老嫗都不見了。 本來佈置得很高雅潔淨的屋子,現在已經變得一片凌亂,就好像剛剛有七、八十隻猴猻來到這裏來滿屋子到處翻跟斗。 陸小鳳的心沉了下去,眼睛卻又忽然一亮。 他看到了一樣東西,屋子裏雖然一片凌亂,這樣子東西還是很刺眼。 陸小鳳看到的是個髮髻。 一個用一根麻布紮成的髮髻,本來應該是褐黃色的麻布帶,已經變成了黑的,也不知道已經用了多久沒有洗換過。 本來是黑色的頭髮,現在卻已變成了褐黃色,又是灰塵,又是泥巴,又是油垢,又是沙土,距離上次洗頭的日子好像已經有一甲子之久。 這個髮髻陸小鳳認得。 這個髮髻本來應該是在那個小叫化頭上的,現在卻落在一個破碎的花瓶和一個還沒有摔碎的水晶燈罩之間。 這個髮髻雖然亂得亂七八糟,可是它斷落處卻很整齊。 ——一個髮髻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從一個人的頭頂上掉下來。 它無疑是被人一刀削落的。 陸小鳳撿起髮髻凝視髮根斷處,瞳孔忽然收縮。 「好快的刀。」 這麼快的刀,是不是已經快得足夠能一刀刺穿柳乘風的心臟。 這一刀是誰的刀? (四) 小叫化到宮素素這裏來過?被一個年齡身份性別不詳的人一刀削落了他的髮髻,然後他的生死去向就沒人知道了。 宮素素和宮萍的下落也同樣不明,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麼事,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也沒有別人知道。 陸小鳳手裏拿著小叫化的髮髻,呆呆的站在那裏發了半天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是三個人,是四個人。 除了宮萍、宮素素和小叫化之外,還有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婆。 ——她怎麼也不見了? 這麼樣一個已經老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老太婆,難道和這件兇殺案件有什麼關係? 陸小鳳雖然對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可是心裏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他自己絕對找不出來的。 就在這時候,他的瞳孔忽然又收縮。 這一次他並沒有看見什麼刺眼的東西,可是刺耳的聲音同樣會刺激到眼睛。 陸小鳳聽到的聲音本來決不能算是一種刺耳的聲音,因為那只不過是一種很微弱的呻吟聲。 可是他聽起來,卻比尖針更刺耳,因為他立刻就聽出了這是宮萍的聲音。 ——宮萍還在這裏?為什麼會發出如此痛苦的聲音,是不是受了重傷?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一個人只要還能出聲就表示這個人還沒有死。 陸小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心跳和呼吸。 夜靜。心跳和呼吸聲都已被控制得幾乎沒有聲音。 所以等到第二次微弱如平常人呼吸般的呻吟聲響起時,陸小鳳立刻就辨出了它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 (五) 天色極暗,因為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候,而且無星無月無燈。 本來顏色極明媚的小院,現在也像是被潑墨染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陸小鳳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宮萍,在一個沒有別人找得到的地方找到了她。 小院後牆邊擺著七、八個養金魚的大水缸。 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很少有不養金魚的,這是一種生活的習慣,也是一種派頭。 往日的繁華雖然已如煙如夢,有些習慣和派頭卻還是改不了的。 只可惜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到哪裏去找金魚?到那裏去找水?所以我們這位昔日王妃的庭院中只得空留下一排金魚缸。 宮萍就在這排金魚缸從左數起第三個缸裏。 她當然不是自己願意躲在裏面的,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硬塞到一個金魚缸裏。 如果她能夠反抗,她也不會被別人塞進去,只可惜她身上多了九根銀針,每一根銀針都插在她身上一個很重要的穴道裏。 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天色已經開始有點亮了,銀針在微曦中閃著光。 陸小鳳的四條眉毛都好像皺了起來。 他看得出這些銀針是被人用一種極厲害的暗器手法打入宮萍的穴道的。 在窗外以暗器暗算棺材店老闆的無疑也是這個人。 這樣的暗器高手,無論在哪一代都不多。 這個人是誰? 銀針拔出,宮萍才能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一定會替我擔心,我自己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自己一直覺得宮素素不能把我怎麼樣。」宮萍說:「我連作夢都沒有想到許老太能一下子把我制住。」 「許老太是誰?」 「就是那天替你開門的老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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