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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高莫靜見狀大驚,細細一想,原來幫助他打通奇經八脈後,他本身真氣尚不能一時收歸運用,但那汗水一冷如同大雪下在他身上,這時真氣不能運用,八脈又才打通,抵抗力更弱,其寒冷程度,感覺更甚,就如光身坐在大雪紛飛的雪地上一般。

  高莫靜在書中知道打通奇經八脈後有這現象,卻忘了預先防範升起火爐,只怪這天氣變得太快,立秋的天氣,怎可能在屋中備起火爐呢。

  這現象要維持頓飯時間,等芮瑋真氣收歸後才不怕寒冷但在這頓飯時間若不替他取暖,他冷得神智不清,很可能咬斷自己的舌頭。

  只見芮瑋咬緊嘴唇,咬得鮮血直流,牙齒格格響聲,越來越甚,高莫靜怕他咬到舌頭,功虧一簣,反而害他,不再細慮,當即脫光芮瑋全身汗濕的衣服。

  她以為脫光芮瑋衣服總會好點,那知衣服脫光雖不再受冷汗水的侵襲,但那外來的寒氣因失了衣服的掩蔽,從毛孔中透進,使得芮瑋冷得越發厲害。

  高莫靜慌忙抱起芮瑋,把他放在被中,雖然好點,也沒有太大的用場,眼看再不設法替芮瑋取暖,芮瑋要活活凍死,或則殘廢。

  若升爐火已然不及,高莫靜想了想,不由咬牙脫光自己汗濕的衣衫,鑽進被中,抱緊芮瑋共枕而睡。

  這情景就同交頸鴛鴦,羞得高莫靜全身直發燒,心想:瑋郎呀,瑋郎呀,爹爹要我嫁你,看來我這身子此後是非君莫屬了。

  高莫靜何等功力,這一抱緊芮瑋,全身的熱力陣陣渡過,頓時芮瑋如入溫室中,寒冷漸止。

  芮瑋冷昏了頭,尚不知溫香軟玉在抱,只當另處一境,有境界四處飄香,腦海中飄出一副景致:溫暖的太陽高照天空,照得人暖洋洋的,四周遍栽各種說不出名目的異花,而那香味,說不出是那種仙花的香味正從異花中散發出來。

  芮瑋被那異香薰得陶陶的,感覺飄飄欲仙,頓飯時間一過,小腹暖氣上升,頃刻運行一周,運行之快勝過往昔倍餘,芮瑋大喜,睜開眼來叫道:「我的功力恢復了,而……」

  他話未說完,陡見高莫靜嬌顏如花的面孔紅通通的,誘惑人極了,那美麗得怕人的面孔就貼在自己臉旁,紅鼓鼓的櫻唇在自己嘴旁。

  芮瑋伸手一摸,摸到高莫靜光滑、發燙的身體,頓時口中感到饑渴起來,好像久處沙漠沒有喝到一口水般的渴,而高莫靜那櫻唇就是最清澈、最甜蜜的上佳泉水。

  他忍不住就嘴吻去,吮吸那美味無比的水汁,只嫌那水汁太少,抑制不住無法忍受的饑渴。

  高莫靜被芮瑋火熱的吻,吻得透不過氣來,心知再吻下去,火山也要爆發,兩人裸體相同,其後果是不難想像的。

  於是轉過臉來,問道:「你怎麼啦?」

  芮瑋聲音含糊答道:「我的功力倍增,全是姐姐賜的。」

  高莫靜嬌聲笑道:「討什麼好,我比你小,不用你叫姐姐,瑋郎,我使你功力倍增,你要如何謝我?」

  芮瑋被她誘人的聲調挑動得慾火上升,他功力才複,就如大病初愈後,精神陡然煥發,甚難控制自己的理智,不由雙手緊抱高莫靜,把那身體緊壓向她……

  高莫靜大驚失色,只見芮瑋眼中紅絲佈滿,恍若一條要張牙噬人的野獸,在這情況下她雖然也春心蕩漾,卻不似芮瑋理智喪失,曉得再不想法抑制芮瑋的慾火,後果要大糟特糟,雖然那後果她並不想硬性制止,只是來得太快了,此時此地都嫌太匆促太早了。

  於是她揚掌「啪」的一聲,重重打了芮瑋一記耳括子,這一掌指痕深印,痛得芮瑋一聲大叫,霍然坐起。

  高莫靜乘機躍下床,迅快穿上衣服。芮瑋怔了半響,忽地左右開弓,「啪啪」連打自己兩個耳光,惶恐道:「我該死,我該死……」

  正要有所解說,高莫靜低著頭,翩然出房,不知她現在是惱?抑是羞?

  芮瑋雙手抓著頭髮,沉思道:「我怎麼如此差勁,人家清白女兒身,為了自己,不惜偎身替自己取暖,自己卻禽獸不如,啊,天呀!她還是野兒的姐姐……」只聽他口中又迸出三字:「我該死!」

  ▼第六十六章 月形門

  芮瑋功夫失而又得,自己以內功療傷,三天後,內傷痊癒,不慮復發,他本來受簡召舞那致命一掌,必死無疑,未想到因禍得福,反而打通奇經八脈,功力陡增。

  他能不死首先要感激點蒼神劍錢飛龍,及錢飛龍的師父,他倆保住他性命,不致心脈間一口真氣喪失,可是若非高莫靜,雖然不死,功力喪失,與廢人何異?

  現在不但不是廢人,而且功力陡增一倍,高莫靜的功勞實非小可,於芮瑋恩同再造。

  芮瑋念念不忘高莫靜於己之恩,很想當面向她表示謝意,但這三天不見高莫靜一面。

  三天來除了高莫靜的丫環琴兒照顧他外,只有高壽來看他幾次,每次芮瑋和他閒談,一當說及高莫野,高壽就嗟嘆不已。芮瑋很想勸他派兵搜尋野兒的下落,只是不便啟口,心想高伯伯把野兒交給自己,如今失蹤應該自己去尋找,若要高伯父費心,顯得自己既無能又無誠心,於是他暗中忖度,過幾日身體全好單身行走江湖,專心尋找野兒的下落。這天他發覺內傷無妨,預備第二天動身行走江湖,暗中決定行止後,便想先向高伯父告辭。

  恰見琴兒送來午餐,順口向琴兒提及。

  琴兒道:「你明天真要走了?」

  芮瑋道:「走是一定要走,我聽高伯父話中的意思要我長住此地,所以很難啟口向他告辭,麻煩你能否先向高伯父透個口風,說我明天一定要走。」

  琴兒搖頭道:「恕難遵命,你要走自己去向老爺說。」

  芮瑋想了想,跳下床道:「也好,還是我自己去說妥當。」

  琴兒見他身手俐落,驚訝道:「你身體全好了嗎?」

  芮瑋笑道:「當然好了,你別看我整天躺在床上,身體比來時好得多了。」

  琴兒冷笑道:「那當然,我看你來時奄奄一息,還以為活不了呢!」

  芮瑋自知話中有語病,笑道:「我是說,我現在的身體比未受傷前還要好。」

  琴兒道:「我不信,湖北鎮遠嫖局錢師父走時,曾說你性命無妨,但要想恢復以前的身體,勢不可能,還說你醒來後要多吃補品,否則還要殘廢呢,你現在雖然精神煥發,充其量同以前一樣,要說比以前還要好,那錢師父的話不是等於瞎說嗎!」

  芮瑋笑了笑,他不好說出高莫靜為自己打通奇經八脈的經過,那經過說來丟人,自己的功力差勁得一塌糊塗,況且高莫靜神功蓋世,看來高伯父和琴兒都不知道,還是不要揭穿的好。

  琴兒道:「你要走只跟老爺說,難道不跟小姐說嗎?」

  芮瑋一怔,心想難怪琴兒聽自己要走,語氣冷冰冰的,敢情沒有說向她小姐告辭之意,她小姐在自己昏迷時殷勤照顧,要走連告辭都不提,未免太不通人情了,況且琴兒早就認為芮瑋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芮瑋暗中嘆道:「你小姐於我恩同再造,我不但應該親面告辭,而且應該深致謝意,唉!只是我沒臉向你小姐說話,也沒臉去見她一面。」

  琴兒嗔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願跟小姐說嗎?哼!不說也罷,小姐也不希罕你去告辭。」

  芮瑋苦笑道:「在下那有不願見你小姐一面,說聲再見之意,只怕你小姐不願見我這俗人,在下還是免得自討沒趣。」

  琴兒笑道:「我當你皺眉不願見小姐呢,原來怕自討沒趣,倒沒想到你還懂點世故。你說你是俗人,咱小姐也不是仙人,不會說不願見你的。我去向小姐說一聲,等我回話,我敢斷定她一定見你。」

  說罷不等芮瑋示意,疾步而去。

  芮瑋想要阻止,怕琴兒誤會自己虛情假意,只得任她去說,心想你小姐雖不是仙人,我卻連俗人也不如,她決難饒恕上次冒犯之罪,容我見她除非奇蹟出現。

  原來芮瑋自以為高莫靜三天不見自己一面,是在怪罪自己,否則不會那麼巧,本來殷勤照顧自己,卻在那次失禮後不見面,不是怪罪自己嗎?

  在他心目中已把高莫靜比為仙子一般,只有仙子才有那身神奇的內家功夫,也只有仙子肯犧牲一切為病人服侍療病,偏偏自己冒瀆了仙子,穢褻了人家高貴的情意。

  芮瑋正在耿耿不安,不知琴兒通報後,高莫靜允不允許見自己一面,忽聽腳步聲響,琴兒人未進門,探首笑道:「小姐親自來了。」

  芮瑋全身一震,實未想到高莫靜會再來見自己,只見琴兒縮回頭,推一人進來,那人不是高莫靜是誰?

  琴兒在窗外笑道:「我把小姐請來,你要如何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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