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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謝金印咬咬牙道:「你為人陰險,尤其善於假作,在江湖上排難解紛,無所不用其力,實則任何卑鄙之事你都做得出來!」

  司馬道元冷笑道:「彼此,彼此,實則你姓謝的一生唯錢是圖,只要雪花花的銀子放在面前,便是要你去殺自家老子,你也幹!」謝金印微怒道:「司馬道元,你的屁放完了麼?」

  司馬道元不甘示弱的道:「謝金印,你的屁放完了麼?」

  謝金印向前走了兩步,仰首道:「今夜開始,江湖上只知道甄定遠被人殺死,而不知道司馬道元二次又死在某家劍下,多麼可惜!」司馬道元哂道:「同樣的道理,假如老夫殺死了你,江湖上照樣不知職業劍手是被司馬道元所殺,可惜呀,可惜!」

  謝金印哼道:「當心,某家要出劍了!」

  司馬道元立刻拉開門戶,緩緩提起了長劍。

  在劍術上,他知道自己不是謝金印的對手,不過他腦中已有了一制勝之策,萬一不敵之時施出來,必能擾亂謝金印心神,只要奮力一擊,必可奏功。

  「刷」地一聲,劍花飄飛而起,直向司馬道元灑了過來。

  司馬道元神色疑重的向右側橫跨三步,謝金印喝道:「那裏逃!」身子微動,又已迫了過去。司馬道元厲喝道:「老夫為何要逃!」

  聲隨劍出,一道匹練銀虹疾劃而出,劍氣森森,直向謝金印的劍子絞去。

  謝金印低嘿一聲,道:「找死麼?」

  反手一絞,招式後發先至,劍氣橫生,狠狠的向司馬道元壓了過去。

  司馬道元極力的守著門戶,回身遊走,當他轉了半個圈子之時,突然反身又是一劍揮了過去!

  這種反手劍式當真妙到毫巔,不但快,而且攻敵之所必救,端的是一式攻守兼備的妙著。

  謝金印喝了聲:「好劍法!」

  陡然之間,他的攻勢已加快起來,第一劍甫出,第二劍跟著推上,第三劍第四劍亦是綿連而至,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上!

  司馬道元盡力守護,見招拆招,他全力廝拚,兩人瞬息拆了十五六招。

  謝金印鬥得性起,驀然一聲大喝,劍氣陡增,宛如排空巨浪疾壓而至,威勢當真不同凡響!

  司馬道元喝道:「好劍法!」

  手腕疾振,已自施出一記凌厲的招式、封迎而上。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場中人影驟然一分!

  司馬道元在謝金印大力搶攻之下,人被震退兩步,他長長吁了一口氣,準備再次應付謝金印。

  謝金印道:「十一招了,某家如讓你走過二十招,今夜便饒你一命!」

  司馬道元道:「好說,好說!」

  他心隨念轉,當下故作四周張望,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謝金印哂然一笑,說道:「武嘯秋和摩雲手已不能趕來了,翠湖之戰已不能重演,你還瞧些什麼?」

  司馬道元道:「老夫自在等人,你知道什麼?」謝金印道:「你等誰?」

  司馬道元大喝道:「何用多問!」

  長劍一振,如山劍氣已推了過去。

  他不特故作神秘,順手對了一劍,還搶先出手,先給謝金印一個神秘印象。

  謝金印果然不察,順手對了一劍然後劍鋒一轉,身隨劍走,身子陡然騰空,劍花萬朵,威勢無比的凌空擊下。

  這一劍正是「震天三式」的殺著,萬點寒星之中,雪亮的劍刃隱隱罩向司馬道無胸前三大要穴!

  司馬道元繞身疾走,可是當他走到第三圈頭上,謝金印的劍子已然臨身,他奮力一擊,同時大喝道:「趙子原快來!」

  謝金印全力施為,一心不讓司馬道元走過二十招,劍式之快,當真有如閃電一瞬而至!

  但司馬道元那一聲喝叫倒真也發生了阻嚇作用,謝金印微微一呆,只聽「噗噗」一連數響,謝金印自半空翻跌而下,灑下了半天血雨。

  他肩頭中了一劍,要不是司馬道元這麼一叫,這一劍根本傷不著他。

  可是司馬道元的情形比謝金印就要慘得多,他前胸連中三劍,劍劍俱是要害部位,滿身都是鮮血,司馬道元黯然道:「謝金印,你……」

  話未說完,人已仰天倒下,一代梟雄再也不能在江湖上翻雲覆雨了。

  謝金印長長嘆了一口氣,先把傷口紮好,然後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太昭堡一片死寂,除了地下還躺著甄陵青一個活人之外,遍地都是死屍,這情景的確夠駭人了。

  謝金印出了太昭堡,回首望了一眼,喃喃地道:「太昭堡,太昭堡,不久之後又會回到他故主之後手上了,但是我……唉……」

  他心頭一陣茫然,拖著沉重腳步向前走去!

  誰知他還沒走出多遠,忽見一條人影飛奔而來,謝金印心中一動,暗忖來的若是太昭堡的人,我便把他一併打發了。

  心念微動,那人已來到近處,謝金印目光一掃,赫然發現來人竟是趙子原,不由大吃一驚!

  要知他並非怕趙子原,而是他感到自己在趙子原身上虧欠太多,所以極想起避,誰知趙子原竟先出口叫道:「尊駕請留步!」

  謝金印低沉的道:「閣下有何見教?」

  趙子原走上兩步,在謝金印上下打量一眼,道:「尊駕可是從太昭堡來的麼?」

  謝金印點點頭道:「不錯!」

  趙子原道:「然則尊駕可知甄堡主已回來了麼?」

  謝金印道:「這個我就不知了!」

  趙子原忽然發現謝金印肩頭上的劍傷,驚道:「噫!你受傷了,可是太昭堡的人傷的麼?」

  這句安慰之言只聽得謝金印胸口一熱,但他旋即忍住,道:「太昭堡與我有點過節,想不到我今夜前去,堡中防範嚴密,報仇不成,我只好負傷逃了出來!」趙子原目光閃動道:「不知尊駕和堡中那位有仇?」

  謝金印胡亂說道:「太昭堡的總管洪登山。」

  趙子原道:「太昭堡的總管又換人啦?」

  他頓覺自己說這句不關痛癢的話對眼前黑衣人毫無用處,笑了一笑,又道:「尊駕請坐下來,待小可替你瞧瞧傷勢,小可也要到太昭堡去,如是可能的話,說不定小可還會替你出氣!」

  謝金印大是受用,但他卻搖搖頭道:「謝謝,在下尚有要事,閣下自去辦事吧!」

  說罷,飄然而去。

  趙子原怔了一怔,暗忖這人好生奇怪,我有心替他療傷,他還拒不領情,也罷,待我去瞧瞧再說。

  對於太昭堡他已是輕車熟路,越過獨木橋,四下不聞一點聲息,趙子原不禁大感奇怪,心道:「怪了,裏面怎沒見人走動?」

  念頭轉動,飛身躍上城堡,目光一掃,赫然發現地下躺了兩具屍體時,他不禁怔住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呼道:「那黑衣人,那黑衣人,這必是那黑衣人下的手……」

  剎那之間,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存著何種想法,本想追黑衣人,可是繼之一想,自己一來一去,那黑衣人可能已經走遠,再說上面情形如何,自己還沒弄的清楚,說不定這是甄定遠一種誘敵之計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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