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劍氣嚴霜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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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氣漸趨柔和,美目投注在司馬遷武臉上,流露出一片關懷之色,末了,她似乎自己覺得對眼前這少年太過於關切了,兩頰逐漸升起紅暈。 她為了要沖淡自家的失態,故意哼一下道:「其實你死了,我還懶得過問咧,我救……救你,只是——只是不想讓鷹王所快而已……」 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冰冷,這一來可把司馬遷武弄糊塗了,但覺對方性格多變,時冷時熱,著實叫人難以捉摸。 他倆退開後只顧說話,留下吳非士隻身應付鷹群的攻擊,漸呈手忙足亂,敞聲叫道:「好姑娘,有話留待以後再說不遲,現在先幫我把鷹群驅退——」 玉燕子應一聲,身而起,玉掌拍擊間,掌力山湧而出,只見她一身黃裳拂拂飄飛,足下碎踏蓮步,在黑色兀鷹夾擊中來去穿梭,姿態輕盈優雅之極,片刻裏,有三四隻兀鷹已為她掌力掃中。 被擊中的蒼鷹都斷翅斂足,向谷中跌墜。 但蒼鷹數目實在太多了,飛翔之際,不時相互碰撞,呈現出一種狂亂的現象…… 「呱」地一響亮起,半空又有三隻兀鷹扭轉胴體,昂起尖啄,閃電般向著玉燕子衝下。 玉燕子嬌喝道:「好畜生!」 信手折下崖壁所長的樹枝,截成三段,她右手輕輕地一拍地,借著掌勁反震之力整個人直升起來,將要與巨鷹接觸之際,玉腕一抖,「嗤」「嗤」「嗤」連響,樹枝脫手激射而出。 那三截樹枝宛若三支利箭,悉數分毫不差地射中兀鷹喉部。 三隻兀鷹相繼發出一聲哀號,跌落塵埃。 吳非士睹狀脫口讚道:「姑娘好俊的神指神通,爾來你功力是愈發長進了,假以時日,雙后必能放心將宮中事務交由你統籌主持了。」 他一壁說著,手底下並未閒著,雙掌縱擊橫掃,把來襲的數隻兀鷹都擊落地上。 就在玉燕子及吳非士忙於和鷹群搏鬥之際,死谷上面的危崖邊突然又出現了兩條人影! 死谷鷹王俯身向谷中縱聲狂笑,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著灰色袈裟,肩上扛一把方便鏟的大和尚,此僧正是那自稱花和尚的行腳僧人! 鷹王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咱老鷹的萬鳥大陣從未對生人放展過,谷內那三個自投羅網,正好拿他們試驗,飽膏鷹吻。」 他鎮日與飛禽走獸為伍,苦練邪功,日久不免變得瘋瘋癲癲,此際斷斷續續發出尖銳的笑聲,瘋態甚是駭人。 花和尚凝目往谷中瞧了一陣子,皺眉道:「鷹王你豢養的兀鷹已死了不少,他們三人真會死在鷹啄之下麼?」 鷹王翻目道:「什麼?你敢小覷老鷹?憑那一男二女的微末道行,豈能與這群兇猛的飛禽相抗?」 花和尚冷冷道:「微末道行?鷹王你瞧走眼了!」 鷹王凶睛瞪住對方,叫道:「花和尚,你今日闖入死谷,咱老鷹沖著綠屋主人之面,以上賓之禮待你,莫非你也打算捋捋萬鳥大陣的鋒銳麼?」 花和尚道:「這個以後再談,貧僧且問你,可曾瞧出谷中那女子的武功來歷?」 死谷鷹王哂道:「依你說,你是看出來了?」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從那女子的身法以觀,極似燕宮藍燕家數!」 死谷鷹王只一聽到「燕宮藍燕」四個字,立刻露出滿面驚疑的神色,他凝目瞧了谷底那與群鷹搏鬥正酣的兩男一女一眼,喃喃道:「燕宮藍燕?……燕宮藍燕?……你沒有瞧錯,這小妮子所使的武功路數當真是藍燕家數麼?」 花和尚道:「錯不了。」 死谷鷹王搖搖頭道:「咱還是無法相信,那小妮子如若來自燕宮,又怎麼會在三兩招內就被咱所俘,成了老夫階下之囚?」 花和尚冷冷道:「如此道來,你是認為洒家瞧走了眼?」 死谷鷹王道:「這也未必沒有可能。」 花和尚冷笑一聲,道:「鷹王你先別遽下斷言,瞧瞧你心血所聚的萬鳥大陣,到底傷著了谷底那三人一毫一毛沒有?」 死谷鷹王俯首望了一陣,見群鷹在死谷上面翱翔盤旋,不時有兩隻兀鷹撲翅破風銳嘯,朝谷底俯衝疾撲,那黃裳少女纖手一抖,擲出四截樹枝,但聞「嗤」「嗤」連響,那四截枯枝宛如四隻勁矢,全都分毫不差的射中四隻巨鷹喉部要害。 四隻兀鷹相繼發出一聲哀鳴,鳴聲淒厲,在空中撲翅翻滾了一陣子,終於力竭跌落塵埃。 吳非士與司馬遷武亦如法炮製,將來襲的兀鷹悉數擊落地上,轉眼間,那群兇猛的飛禽已經折損了大半。 死谷鷹王只瞧得目瞪口呆,半晌作聲不得。 花和尚嘲聲道:「看來你鷹王的寶貝徒孫們是不行了,還有別的撒手鐧沒有?」 鷹王不答,只是一個勁兒狂嘯怪叫,暴跳如雷,這萬鳥大陣幾乎花費了他半生心血所訓練,飛行特快,加之兀鷹生性乖戾兇猛,從來見人就撲,即使武功高強之人,亦無法逃得過它們的利爪。 詎料目下所見,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谷底那三人非但沒有飽膏鷹吻,反而吃他們在舉手投足間傷了不少兀鷹,怎不令得鷹王駭怒交集。 他厲聲叫道:「想不到這三個狗男女還有點門道,但他們縱能在萬鳥大陣下逃過一命,也甭想活著離開死谷。」 說著又自狂嘯厲叫起來,間而發出一兩聲刺耳的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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