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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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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佳蓉,『左手劍客』白連山是我外公,你能說這是閒事?」 蒙面人的雙眼露出驚恐。 「我找了你很久,秦少非,你這狼心狗肺的禽獸,沒想到今天會在此發現了你,天意如此,你是束手就縛還是要我動手?」 「就憑你?」 「你應該知道你所學的『左手劍法』只是半套。」 李員外怎麼也沒想到『清況的演變竟然會成了這種場面,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叫許佳蓉的冷艷白衣女人是否可以制住這功力奇高的蒙面人,但是聽他二人的對話,不難猜到這蒙面人多少有了顧忌。 現在好像自己已經脫離了是非圈,他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一付買了戲票就待開鑼的悠閒勁,坐在這邊瞧瞧,那邊瞧瞧的輪流盯著白衣女和蒙面人看。 雙方動手了。 蒙面人仍然左手劍,右手拳。 白衣女詩佳蓉竟然也是左手劍,然而右手卻又倒握一把鋒利匕首。 場中兩條人影一黑一白,仿若兩條矯龍般翻騰滾躍,忽上忽下,交纏在一起,而劍氣拳風卻激起地上的砂石塵土到處飛揚。 激鬥中的二人全未開口,只一個勁的出招換式。 沒想到一個女人也會有這麼好的身手,李員外不禁看得連連動容,因為自己和那蒙面人剛交過手,曉得蒙面人的厲害,說實在自己的確不是他的對手,而這女人非但有來有往,似乎還佔了上風。 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比不上這個女人,李員外圓臉不禁一紅,暗自起誓,以後這狗肉要少吃點,多花時間練練功才行。 蒙面人敗像已露,出招攻敵間已揮灑不開,好似每一劍出手都被對方掌握了先機,處處受制於人,而白衣女許佳蓉卻愈戰愈勇,已將蒙面人完全罩入了自己的劍圈中,而出手攻擊間也絕不留一絲餘地,只因她恨透了這人。 原來這蒙面人秦少非拜入「左手劍客」門下,只為了學這左手劍,而「左手劍客」白連山早已看出此人心懷不軌,也就保留了許多,只傳授了半套劍法,秦少非眼見未得真傳,更是懷恨在心,乘機盜得武林異寶「擎天弓」後即銷聲匿跡,而白連山也因此鬱憤成疾。 許佳蓉得知此事卻追尋叛徒不著,如今一見秦少非當面怎不痛施殺手? 一物降一物,許佳蓉的左手劍似乎是蒙面人的剋星,原來蒙面人秦少非學的只是半套劍法,許佳蓉的右手匕首又專門破除了對手的虎虎拳招,每當秦少非認為可出拳奏功時,都被那匕首隨意一劃,一刺,不但拳遞不出,甚至還須回劍救拳,格擊匕首。 於是這場爭鬥看來就優劣立見。 兵法中三十六計,「走」為最上策,也是上上之計。 蒙面人秦少非,眼見無法取勝,甚而即將落敗,也就急謀脫身,不敢戀戰。 然而,不但許佳蓉已看出他的意圖,李員外一旁觀戰也已發現。 「蒙面大哥,要不要我幫你喊救命呀?你要再不喊可就沒機會嘍!」 秦少非這裡已呈不支,再經李員外一旁冷嘲熱諷,更是氣憤填膺,一個不慎右臂已被那匕首劃了一道寸長口子,鮮血剎時汩汩滴落。 「哎喲!流血了嘍,小心點,小心點,蒙面大哥你看看你怎麼那麼不當心呢,差些那條臂膀就沒啦!」 幸災樂禍,人之天性,李員外一迭聲的喊道。 他自家卻已忘了剛才被秦少非逼得團團亂轉的時候。 無獨有偶的事情,在這世界上經常發生。 李員外卻怎麼也想不到竟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又是一聲「住手」。 也同是發出自一女人之口。 只是這個女人一身黑衣,頭戴面紗,無法窺得容貌是否也和許佳蓉一般美麗,或者一般冷艷。 顯然,秦少非感到一陣興奮,他的眼睛裡已表露的太多。 許佳蓉收手停劍,她正靜靜地凝視這步自己後塵而來的「過路客」。 而李員外已跳下了他坐著的那塊大石頭,也愕愕的瞧著那黑衣女人。可是他心裡所想的卻是怎麼想辦法把那塊黑紗給扯掉,當然想要看一看她的廬山真面目,最主要的是他最討厭一個人不敢以真面目見人,何況才在不久,他已險些給對面這位蒙面大哥打得滿街亂跑。 最耐不住寂寞的就是李員外。 所以別人還未開口,他已開口。「這位大姐——呢,我想你是女的吧?看白戲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拆戲台呢?這豈不太煞風景嗎?」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說的是這句話,而且還是一本正經的。 許佳蓉笑了,雖只曇花一現,李員外眼尖已看到,也明白了傾城一笑是什麼樣子的笑。 蒙面人秦少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覆面巾上無風自動,可能也笑了,只是沒有出聲而已。 黑衣女卻面向李員外冷硬的一個字一個字說:「李員外,你大概是活膩味了。」 「你也認識我?」 李員外實在猜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名人,好像今天碰到的每一個人都認識自己,而自己卻連他們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德性,看到你的人,就是不用猜也知道是你。」反唇相譏,黑衣女亦語鋒帶刺的回敬道。 一個人既能損人也要能被損才是真本事,就和武功一樣能打人也要經得起挨拳才是真功夫。這是「快手小呆」常對李員外說的一句話,而李員外也就深深記在了腦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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