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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陰險毒辣(3)


  胡藥師剛掠上石台,身子還未站穩,一口氣也沒有換過來,若是立刻再跳下去,雖可避開這一掌,但真氣既未換轉,跳到地上後,縱不跌傷,身子也必定站不穩,那時江玉郎若再乘勢進擊淩空撲下,他再也難閃避。

  石臺上滑不留足,胡藥師算准江玉郎在臺上發招,下盤必不穩固,下盤若不穩,出手的力道就必定不會太強。

  江玉郎一掌拍出,胡藥師竟不避不閃,拼著挨他一掌,下麵卻飛起一腳,向江玉郎下盤橫掃過去。

  這一招以攻為守,攻敵之所必救,正是絕頂厲害的妙著,但若非久經大敵的武林老手,就絕不敢使出這樣的險招。

  江玉郎奸笑道:「好個兔二爺,果然有兩下子!」

  他身形忽然一躍而起,雙腿卻已淩空踢出。

  胡藥師再也想不到他在這種地方,還敢用這種招式,大驚之下,要想閃避已來不及了。

  要知道胡藥師方才踢出的一腳,此刻還未及收回,下盤更是不穩,江玉郎的腳尖,已踢向他咽喉。

  他只有用手去接,手的力量,怎及腳大,他就算接得住這一腳,還是難免要被江玉郎踢下去。

  但江玉郎的腳若被他抓住,自也難免要被他一齊拖下去,這一著用的雖近無賴,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誰知江玉郎身子淩空,竟還有餘力變招。

  只見他雙腿,剎那間竟一連踢出七八腳之多,胡藥師莫說抓不到他,簡直連他出腿的方位都已分辨不出。

  他這才知道江玉郎不但兇狠狡猾,非人能及,武功之高,竟也大出他意料之外,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抵抗,不禁長長歎口氣,身子突然在石頭上一滾,竟縱身向那深不可測的黑洞跳了下去。

  ***

  鐵萍姑癡癡地站在那裡,動也不動,江玉郎著意賣弄,淩空翻身,就像是一隻大蝴蝶似的落在她身旁,她也像是沒有見到。

  江玉郎笑嘻嘻道:「方才我踢出的那幾腳,你可瞧見了麼?」

  鐵萍姑看也不看他,淡淡道:「瞧見了。」

  江玉郎道:「那是北派譚腿中的精華『臥魚八式』,和胡家堡的『無影腳』,武當派的『流星步』,昆侖派的『飛龍式』,四種武林絕技混合在一齊,變化而成的,我替它取了個名字,叫『踢死人不賠命,天下無雙魔腳』,你說妙不妙?」

  鐵萍姑冷冷道:「妙極了。」

  江玉郎笑道:「你有個武功如此高明的夫婿,難道不高興麼?」

  鐵萍姑忽然扭轉頭,直奔了出去。

  江玉郎趕緊掠過去擋在她的前面,笑道:「你這是幹什麼?咱們已有很久沒在一齊,現在我的病已好了,咱們正可以好好的溫存溫存,你為什麼不理我?」

  鐵萍姑冷笑道:「你還是找別人溫存去吧,像你這樣人既聰明,武功又高的大英雄,大豪傑,我怎麼高攀得上!」

  江玉郎笑道:「我去找別人?去找誰?我喜歡的只有你呀!」

  他一把抱起了鐵萍姑,就去親她的臉。

  鐵萍姑掙也掙不脫,跺腳道:「你……你……你放不放手?」

  江玉郎眯著眼笑道:「我不放手,我偏不放手,你打死我,我也捨不得放手的。」

  他的手已伸進了袍子,鐵萍姑的掙扎終於越來越沒有力氣,顫聲道:「你先放手,我問你一句話。」

  江玉郎笑嘻嘻道:「你問呀,我又沒有堵住你的嘴!」

  鐵萍姑道:「我問你,你害死了小魚兒,難道還不過癮,為何又要害死胡藥師?」

  江玉郎道:「我看見那小子對你色眯眯的模樣,簡直快氣瘋了,恨不得當時就宰了他。」

  鐵萍姑道:「你……你殺他,難道是為了我?」

  江玉郎笑道:「也不知為了什麼,只要別人瞧你一眼,我就氣得要死,何況他居然想打你的主意……除了我之外,誰敢動你一根手指,我拚命也要宰了他的。」

  他嘴裡說著,手動得更厲害。

  鐵萍姑臉上的怒容早已不見了,面頰上已泛起了紅暈,不但語聲顫抖,身子也顫抖起來。

  江玉郎將嘴唇湊到她耳朵上,低低說了兩句話。

  鐵萍姑立刻紅著臉掙扎道:「不行,不可以在這裡……」

  江玉郎道:「這裡連鬼都沒有一個,有誰會瞧見,來吧……」

  話還沒有說完,鐵萍姑也不知怎地,竟忽然從他懷抱裡直飛了起來,同時又發出了一聲驚呼。

  江玉郎也駭了一跳,情不自禁,隨著她的去勢向上面瞧去,只見鐵萍姑白生生的兩條腿在空中不停的掙扎飛舞,但身子卻如旗花火箭般向上直沖,竟飛起有七、八丈高,不偏不倚,落在一棵樹上。

  這棵樹自山壁間斜斜伸出來,鐵萍姑的袍子竟恰巧被樹枝勾住,赤裸裸的身子就像是條白羊似的被吊了起來。

  江玉郎再也想不通她是怎麼會被吊上去的,忍不住大呼道:「快跳下來,我接住你。」

  鐵萍姑卻像是已被嚇呆了,竟連動都不會動。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眼睛裡的神色更是驚怖欲絕。但她的眼睛卻沒有瞧著江玉郎。

  江玉郎忍不住又隨著她的目光瞧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面前不知何時竟已站著個長髮披肩的白衣人。

  只見她雪白的衣衫飄飄飛舞,身子卻如木頭人般動也不動,面上戴著個木頭雕成的面具,看來就像是忽然自地底升起的幽靈。

  她隨手一拋,就能將鐵萍姑拋起八、九丈高,而且不偏不倚地掛在樹上,這份手力武功,簡直駭人聽聞。

  一個男人正在興致勃勃時,若被人撞破好事,那火氣當真比什麼都來得大,江玉郎只覺一肚子都是火,把別的事全都忘了,大怒道:「你這人有什麼毛病,好生生的為何來找我的麻煩?」

  白衣人還是站在那裡,既不動,也不說話。江玉郎火氣更大,忍不住竄過去一拳擊出。

  白衣人還是不動,只不過袍袖輕輕一拂,江玉郎擊出去的一拳,也不知怎地,竟忽然轉了回來。

  只聽「砰」的一聲,這一拳竟打在他自己頭上。

  江玉郎臉立刻被打腫了,但頭腦卻被打得清醒過來,只覺兩條腿幾乎再也站不住,顫聲道:「你……你莫非就是移花宮主?」

  白衣人冷冷道:「憑你這樣的人,也配說移花宮主四個字?」

  江玉郎「噗」地跪在地上,嗄聲道:「小人的確不配說這四個字,小人該打。」

  他的確是聰明人,不等白衣人出手,就自己打起自己來,而且下手還真重,打的實在不輕。白衣人冷冷的瞧著,也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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