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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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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宮主道:「除此之外,他這一劍劈下時,必是滿懷憤怒,只想取人性命,並未考慮到這一劍是否能將石椅劈成兩半,出手的氣勢就自不同,而你出手時,卻只是斤斤計較著能將石椅劈開多少,氣勢已比人弱了七分,你和人動手時若也如此,那就危險得很了。」 這一席話只說得花無缺不敢抬頭,汗透重衣。 突聽一人拍手笑道:「移花宮主妙論武功,果然精闢入微,令人聞之茅塞頓開,就連我都忍不住有點佩服你了。」 小魚兒已笑嘻嘻走了進來,若是換了別人,嘴上被咬破一塊,必定少不得要遮遮掩掩。 但小魚兒卻一點也不在乎,眼珠子一轉,忽然盯在那柄墨綠色的短劍上,聳然動容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那柄上古神兵『碧血照丹青』麼?」 邀月宮主冷冷道:「你眼力倒不錯。」 小魚兒道:「據說自古以來,所有神兵利器在冶造時,都要以活人的血來祭劍之後,才能鑄成,還有些人竟不惜以身殉劍,是以干將莫邪始,每一柄寶劍的歷史,必定都是悽惻動人的故事!」 邀月宮主道:「現在並不是說故事的時候。」 小魚兒也不理她,接著道:「只有這柄『碧血照丹青』,用一個人的熱血來祭劍,劍還是不成,鑄劍師的妻子兒女都相繼以身殉劍,也沒有用,鑄劍師悲憤之下,自己也躍入法爐,誰知他自己跳下去後,爐火竟立刻純青,又燃燒了兩日後,才有個過路的道人將劍鑄成。據說此劍出爐後,天地俱為之變色,一聲霹靂大震,那道人吃了一驚,被霹靂震倒,竟恰巧跌倒在這柄劍上,就做了這柄劍出世後的第一個犧牲品。」 說到這裏,小魚兒才笑了笑,道:「這些話當然只不過是後人故神其說,並不足信,試想那些人既已死盡,這故事又是誰說出來的呢?」 邀月宮主道:「不錯,這些事並不足信,但有一件事你卻不能不信。」 小魚兒道:「什麼事?」 邀月宮主道:「那鑄劍人自己躍入法爐時,悲憤之下,曾賭了個惡咒,說此劍若能出爐,以後只要見到此劍的人,必將死於此劍之下!」 她目光冷冷的凝注著小魚兒,一字字接著道:「唯有這件事,你不能不信!」 蘇櫻聽得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情不自禁,轉過了頭去,不敢再向那不祥的兇器看一眼。 花無缺忽然「嗆」的自石上抽出了劍,雙手送到邀月宮主面前,邀月宮主目光閃動,淡淡道:「你留著它吧。」 花無缺臉色變了變,垂下頭去,道:「弟子……」 他話還沒有說出來,小魚兒又大笑道:「你將劍送給他,可是想要他用這柄劍來殺我麼?但你莫忘記,那鑄劍師的惡咒若是真的很靈,你也免不了要死在這柄劍下的!」 邀月宮主的面色也忽然為之慘變,目光忽然刀一般轉到花無缺身上,但這時憐星宮主已搶著道:「無缺,你去將鐵心蘭找回來。」 花無缺似乎又吃了一驚,失聲道:「她……」他瞧了小魚兒一眼,立刻又閉上了嘴。 邀月宮主道:「她已走了,但以她的腳力,必定不會走得太遠,你一定能追得上的。」 花無缺垂首道:「但弟子……弟子……」 憐星宮主厲聲道:「你怎樣?你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 花無缺又瞧了小魚兒一眼,雖然滿面俱是痛苦為難之色,卻還是不敢再說什麼,筆直衝了出去。 小魚兒卻似完全沒有留意到他,道:「你們進來時,這老鼠洞裏已沒有人了麼?」 邀月宮主方才聽了那句話後,到現在彷彿還是心事重重。 憐星宮主沉聲道:「一個人都沒有。」 小魚兒皺眉道:「那麼魏無牙呢?他難道已經逃走了麼?」蘇櫻雖未說話,卻忍不住露出驚喜之色。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道:「你能不能扶著我到四下去瞧瞧?」 *** 魏無牙就算是世上最殘酷惡毒的小人,但做起事來卻當真不愧為大手筆,竟幾乎將這座山的山腹都挖空了。 除了這一片宮殿般的主洞外,四面還建造了無數間較小的洞室,一間間排列得就像蜂房似的。 蘇櫻扶著小魚兒一間間走過去,只見每間洞室都很整潔,甚至可以說都很華麗,而且還都有張很柔軟、很舒服的床。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我大概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在這麼舒服的床上睡過覺,想不到這些小老鼠的日子倒比我過得舒服。」 蘇櫻道:「魏……魏無牙對門下的弟子雖然刻薄寡恩,但只要他們不犯錯,日常生活上的享受倒的確還不錯。」 小魚兒道:「但老鼠為什麼要搬家呢?他們難道早已算準了有貓要來麼?魏無牙的本事就算不小,總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蘇櫻默然半晌,道:「不錯,這人既是突然而來的,魏無牙就絕不可能知道,他若在倉促間逃走,就絕不會走得如此乾淨。」 小魚兒道:「何況,他在這裏苦練了二十年的武功,又建造了這許多機關消息,為的就是要準備對付燕大俠和移花宮主。」 蘇櫻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的確有這意思。」 小魚兒道:「但他自己現在卻偏偏走了,這是為了什麼呢?這道理你能想得通麼?」 蘇櫻苦笑道:「我想不通。」 小魚兒道:「除此之外,我還有件想不通的事。」 蘇櫻道:「哦。」 小魚兒道:「那天我受了重傷時,魏無牙忽然匆匆而出,去迎接一位貴客,現在我才知道,這位貴客就是江別鶴。」 蘇櫻道:「不錯。」 小魚兒道:「江別鶴雖然是江南大俠,但『江南大俠』這四個字,在魏無牙眼中,只怕連一文都不值。」 蘇櫻道:「看來只怕是早就認得的,否則江別鶴既不會找上門來,也根本就找不著他。」 小魚兒道:「所以我就又想不通了,江別鶴崛起江湖,只不過是近年來的事,魏無牙卻已在這裏隱居了十七八年,他們是怎麼會認得的呢?」 他嘆了口氣,接著又道:「這兩人既已勾結在一齊,魏無牙如虎添翼,本該更不會走的,但卻偏偏走了,所以我想,這件事其中必定有些陰謀,說不定根本就是他們故意佈置出來的圈套,我一走進來,就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了。」 突聽一人道:「有什麼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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