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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第七十四章 人面獸心

  小廳裡的光線黯得很,這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灰濛濛的光影裡,竟帶著種說不出的邪氣。

  他們長得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那神情,那姿態,那雙碧森森的眼睛,就好像本非活在這世上的人!

  江玉郎心裏已打了個結,臉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兩位說的可是在下麼?」

  矮的那人吃吃笑道:「在下也曾見到過不少花叢聖手,風流種子,但若論對付女人的手段,卻簡直沒有人能比得上兄台一半的。」

  江玉郎哈哈笑道:「兩位說笑話的本事,倒當真妙極。」

  矮的那人陰森森笑道:「現在這位姑娘,已是兄台的手中之物了,眼見兄台立刻便要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兄台難道就不願讓我兄弟也開開心麼?」

  高的那人冷冷道:「在下只是說,兄台若想真個銷魂,多少也要給我兄弟一些好處,否則……」

  江玉郎眼珠子一轉,臉上又露出笑容,道:「兩位難道也想分一杯羹麼?」

  矮的那人笑道:「這倒不敢,只是兄台既有了新人,棉被裡那位姑娘,總該讓給我兄弟了吧?」

  江玉郎大笑道:「原來兩位知道的還不少。」

  高的那人冷冷道:「老實說,自從兄台開始盯上這位姑娘時,一舉一動,我兄弟都瞧得清清楚楚。」

  江玉郎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兄台倒是對在下如此有興趣,快請先坐下來,容在下敬兩位一杯。」

  高的那人道:「酒,可以打擾,下酒物我兄弟自己隨身帶著。」他竟自袖子裡拎出隻老鼠,放在嘴裡大嚼起來。

  江玉郎怔了怔,笑道:「原來閣下乃是和那五位朋友一路的,這就難怪對在下如此清楚了。」

  高的那人冷冷道:「在下等除了要請兄台將慕容家的姑娘割愛之外,還要向兄台打聽一件事!」

  江玉郎道:「什麼事?」

  高的那人目中射出兇光,道:「洞裡的那三個人,究竟是些什麼人?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江玉郎展顏笑道:「那三人一個叫軒轅三光,一個叫江小魚,一個叫花無缺。兩位方才既然瞧見了,總該知道他們都是在下的仇人吧?」

  那人陰惻惻一笑,道:「很好,好極了。」

  江玉郎試探著道:「方才那五位朋友,難道已被他們……」

  那人道:「不錯,已被他們殺了!」

  江玉郎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在下與兩位正是同仇敵愾,在下理當敬兩位一杯。」

  那人道:「很好,兄台喝了這杯酒,就跟我兄弟走吧!」

  矮的那人接道:「至於這位姑娘,兄台儘可在路上……哈哈,我兄弟必定為兄台準備輛又舒服,又寬敞的車子。」

  江玉郎訝然道:「兩位要在下到那裡去?」

  那人笑道:「我兄弟就想請兄台勞駕一趟,隨我兄弟一同回去,好將那三人誘來。」

  江玉郎忽然笑道:「兩位意思,在下已全部瞭解,兩位既是想將三人誘去復仇的,豈非也與在下有利,在下又怎會不答應?」

  矮的那人大笑道:「兄台果然是個通達事理的人,在下也理當敬兄台一杯。」

  高矮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他們的脖子剛仰起來,酒還沒有喝下喉嚨,江玉郎掌中酒杯已「嗤」的飛出,打在高的那人咽喉上!

  那人狂吼一聲,酒全都從鼻子裡噴出,人卻已倒下。

  矮的那人剛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應變,江玉郎雙掌已閃電般拍出。

  他出手雖不如小魚兒,但也是夠狠的了,只聽「波,波」兩聲,矮的那人也隨著倒了下去。

  江玉郎拍了拍手,冷笑道:「就憑你們兩人也想將我帶走,你們還差得遠哩!」

  只見兩人直挺挺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了,但兩人卻都還沒有死,江玉郎只不過點了他們穴道而已。鐵萍姑又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在這越來越黯的黃昏裡,她飛紅了的面靨,看來實在比什麼都可愛。於是他高聲喚入了店伙將「兩個喝醉的朋友」送到隔壁房間,和那位「生病的姑娘」躺在一起。雖然這兩人全沒有絲毫喝醉的樣子,但做店小二的大多是聰明人,總知道眼睛什麼時候該睜開,什麼時候該閉起。

  ***

  店小二離開有燈的賬房,站在黑暗的小院子裡,他當然並不是有意要來偷聽別人的秘密,但這房間裡假如有什麼微妙的聲音傳出來的話,他當然也不會掩起自己的耳朵的,他並不想做一個君子。

  那就像烏龜遇見變故時,將頭縮回殼裡一樣——只要他自己瞧不見,他就覺得安心了。

  ***

  這時,鐵萍姑酒已醒了。

  她只覺全身都在疼痛,痛得像是要裂開,她的頭也在疼,酒精像是已變成個小鬼,在裏面鋸著她的腦袋。

  然後,她忽然發覺在她身旁躺著喘息著的江玉郎。她用盡一切力氣,驚呼出來。她用盡一切力氣,將江玉郎推了下去。

  江玉郎伏在地上,卻放聲痛哭起來——應該痛哭的本是別人,但他居然「先下手為強」了。

  江玉郎痛哭著道:「我知道我做錯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只求你原諒我……」

  鐵萍姑緊咬著牙齒,全身發抖,道:「我……我恨不得……」

  江玉郎道:「你若恨我,就殺了我吧,我……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我也醉了,我們本不該喝酒的。」

  他忽然又撲上床去,大哭道:「求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也許我還好受些。」

  鐵萍姑本來的確恨不得殺了他的,但現在……現在她的手竟軟得一絲力氣也沒有,她本來傷心怨恨,滿懷憤怒,但江玉郎竟先哭了起來,哭得又是這麼傷心,她竟不知不覺地沒了主意。

  江玉郎從手指縫裡,偷偷瞧著她表情的變化,卻哭得更傷心了,他知道男人的眼淚,有時比女人的還有用。

  鐵萍姑終於也伏在床上,放聲痛哭起來。除了哭,她已沒有別的法子。

  江玉郎目中露出得意的微笑,但還是痛哭著道:「我做的雖不對,但我的心卻是真誠的,只要你相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令你失望的。」

  他又已觸及了鐵萍姑的身子,鐵萍姑並沒有閃避,這意思江玉郎當然清楚得很。

  他忽然緊緊抱著了她,大聲道:「你要麼就原諒我,要麼就殺了我吧……你可以殺死我,但卻不能要我不喜歡你,我死也要喜歡你……」

  鐵萍姑還是沒有動,江玉郎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他伏在鐵萍姑耳旁,說盡了世上最溫柔,最甜蜜的話,他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些。

  鐵萍姑哭聲果然微弱下來,她本是孤苦伶仃的人,她本覺得茫然無主,無依無靠,現在卻忽然發覺自己不再孤單了。

  江玉郎忍不住得意地笑了,柔聲道:「你不恨我了?」

  鐵萍姑鼓起勇氣,露出頭來,咬著嘴唇道:「只要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你莫忘記今天的話,我……」

  忽然間,一聲悽厲的慘呼,從隔壁屋子裏傳來,這慘呼聲雖然十分短促,但足以令人聽得寒毛悚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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