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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辛捷一連試了九次,才霍然而悟,抬頭一望,梅叔叔已站在一旁,正欲見禮,梅山民陡然拔出長劍,向辛捷擲去。

  辛捷不假思索,接劍在手,便在這不大不小的廳內比劃著剛才頓悟的劍招。

  但見劍氣紛紛,步法飄忽,果然倍覺威勢。

  辛捷連演數遍,越練越熟悉,劍光陡轉,劍風溢勁,連梅山民此等功力,也不由大加喝采!

  舞到第四遍,才停下手來,見梅叔叔在一旁微笑,面帶讚仰之色,忙道:「梅叔叔,這二門絕藝合在一起,果然是威力大增,再加上無堅不摧的神劍,那五大宗派的劍陣又算得了什麼呢?」

  梅山民微微頷首,說道:「練了一天啦,快來吃飯。」

  餐罷,梅山民問起辛捷今後行跡,辛捷便把自己又二度逢著金氏昆仲的事說出來,並告訴梅山民自己決定先到湖南一行。

  梅山民自然贊成,宿得一晚,次日清晨,便預備動身。

  辛捷才回家一天,又要遠行,不由心生依依之感,梅山民微笑著,把梅香劍繫在辛捷背上說道:「這劍子隨我梅山民飄蕩大江南北二十餘年,不知誅過多少惡人,今日你重仗劍行道江湖,一定要保全『七妙神君』的聲名,報卻那大仇,想那『海天雙煞』也必會在梅香劍下伏誅的——」

  七妙神君的一番話,不但引起自己的豪興,就是連辛捷也覺自己使命重大,雄心萬丈哩!

  拜受過寶劍後,梅山民又道:「那單劍斷魂的兒子,或許未死也未可知,你有機會最好去打聽一下子,再者你這會功夫大大進步,或已超出當年我行道時的功夫,可以不用再借我的聲名,以七妙神君的姿態出現,想你必能保持不失吧!」

  辛捷雄心奮發地說道:「梅叔叔請放心,捷兒必能如你所願。」

  二人一再殷殷話別,辛捷才告別走去。

  這時雪已停下,晴空一碧,太陽高照,辛捷在這絕無人跡的荒道上,用上乘輕功馳向泯江,在尚未溶盡的雪地上,拖著一個修長的影兒,緊隨著身體,如一條黑帶劃過雪地,如飛而過!

  ▼第廿四回 峰迴路轉

  泯江本來是合長江一起流的,經過數千年的變更,將一條河流一分為二,這四川的沙龍坪距泯江並不算遠,僅有十多里路程。

  辛捷一路奔來,不到一個時辰,渡口已經在望。

  江邊人眾甚是雜亂,辛捷放下輕功,緩步行去。

  這時江邊已擠滿了要過渡的人,渡口旁邊全停了一條一條船兒和一排一排的木筏,運貨和載人都甚是繁雜。

  這渡口本來不甚繁華,但到過渡的時候,卻也甚熱鬧,辛捷走到江邊,但見並列的船兒都已接近客滿,忙著要上一艘船,對梢公道:「可是要順江而上,去三峽嗎?」

  梢公點了點頭,辛捷於是找個地方坐下。

  再歇得一盞茶時候,船隻預備開行,梢公解開大纜,稍稍撐篙,船隻順水而下。

  辛捷遠望長江,只見平蕩蕩的一望無際,到視線交點處,仍是一片蒼灰,斜望那泯江,卻只是細細一線,和長江相比,不知相差好遠。

  船隻隨水而流,不快也不慢,勤的梢公仍撥得二槳,懶的梢公卻動也不動,隨波逐流。

  天氣仍然很冷,乘客都縮在艙裏,辛捷想欣賞一下風景,獨自坐在艙外。

  江風漸起,船行加速,不到一頓飯時間,已駛出十多里路程。

  前面便是有名的青龍險灘,古今以來不知有多少船兒葬身在這裏,再懶的梢公到了這裏也不敢怠慢,都站起來緩住船勢,叫客人把行李都放在艙內,以免翻出船舷。

  水流加急,船行愈速,簡直是有如一隻脫弦的箭兒。

  青龍險灘已然在望,梢公彼此吆喝著,東撥一槳,西撐一篙,都在迫不及待之間,閃去不知多少暗礁。

  險灘的中段江面陡窄,有一段水流由二邊的礁石沖激,形成一個潭狀的水面,初看就像是一片死水鑲在急湍中一般,船隻到了這裏,都是一緩。

  梢公乘機大聲對船中的客人道:「前面有更險的地方,眾人請把行李放在艙底。」

  敢情他是想以重量增加穩度。

  話方說完,驀地那岸邊沙灘有人大叫道:「喂!梢公!過渡——」

  梢公循聲一望,只見有一個人站在距船約摸六丈的岸上,大聲呼喚。

  辛捷眼尖,已看出那人年約四十五六,打扮得不倫不類,滿臉虯髯,卻身著一襲書生儒袍。

  梢公大聲答道:「渡船已經滿,怎能再加一人,前面可是全程中最險的地段——」那漢子叫道:「我只是一人,並沒有行李——」

  梢公已不耐煩,大聲道:「你沒看見這警戒線嗎?吃水已到最深的地步了。」說著一指船舷上劃的一道白線,果然水已蓋到線頂了。

  說完雙槳一撐,船行如箭。

  辛捷望望那人,只見他臉上掛著一副不屑的冷笑。

  江水急奔,船行愈速——

  驀地裏,梢公大叱一聲道:「注意了——」

  辛捷閃目一瞥,只見江心豎立著一塊極大的石塊,剛好佔住江面一半寬的地方,只有兩旁可以通船。

  石上刻著斗大的三字——「望我來」。

  那三字雕刻的生動有力已極,可謂鬼斧神工,但「望我來」三字卻不知何意。

  江水在此奔騰的益速,有若萬馬千軍,沖激在大石塊上濺起極大的浪花,構成足以一口氣便吞沒一條大船的漩渦,饒是辛捷一身絕頂功夫,也不由暗暗心驚!

  船行快極,不到片刻,距那石塊僅只五六丈,而船速卻絲毫不因梢公的拼命阻速而減。

  那梢公緊張已極,雙手握篙,驀地裏吐氣開聲,「嘿」地把長篙用力一撐。

  辛捷見他全身肌肉有若老樹搓藤,交錯凸出,背上棉衫都似快要掙裂一樣。

  船行本速,再加上一撐,簡直有如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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