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劍毒梅香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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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閉著呼吸在水底良久,須知他兩人俱為內家高手,閉著呼吸自不困難,等辛捷確定強敵已離遠去,才悄悄伸出頭來。 他四望一下,見江面已無敵蹤,喘了一口氣,與金梅齡悄悄跳到岸上,暗道:「僥倖。」 兩人見了那「中年書生」的功力,那裏還敢多作停留,腳一踏地,便施展輕功,落荒而去。 辛捷這一全力施展,金梅齡暗喜道:「他的輕功好俊。」伸手挽住辛捷的臂膀,要不她怎能趕得上他? 此刻她身心都已交託給她身旁的人了。 他兩濕透了的衣服,被行動時的風聲帶動得「嘩」「嘩」地響。 「討厭。」金梅齡俏罵著,一面將貼在身上的衣裳拉了拉,辛捷則笑臉望著她,他腳尖微一點地,人便掠出數丈開外。 當他倆都已感到這兩日來的驚險已成過去時…… 突地,她兩人身後多了一條白色人影,手朝毫無所覺的辛捷的背上「玄關穴」點了一下。 金梅齡驀然覺得身旁的辛捷停頓了,她停不住腳,身形仍往前掠了丈許,手腕一空,她驚忖:「怎地了?」回頭一望,一條淡白的影子一晃,辛捷也不知所蹤,接著,她聽到一個極甜美的聲音自空中傳來:「姑娘,你的人我帶走了,不過,記著,我是為你好。」 金梅齡但覺一陣暈眩,四野寂然,根本沒有人跡,但這聲音從那來的呢? 「難道是『傳音入密』?」她又是一陣暈眩。 微風吹處,大地上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寂寞和驚懼,「捷哥哥,你到底怎麼樣了呀?」她發狂地朝那白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晃眼到了岸邊,江水東流,江心正有一艘大船揚帆東去,風吹著,一塊燒焦的木片滾到她腳下。 她俯身拾了起來,柔腸百結。 「這就是昨天我替捷哥哥生火時的木頭吧,捷哥哥,你到那兒去了呀?」晶瑩的淚珠,流過她嫣紅的面頰。 這兩日來的生死搏鬥,似水柔情,都夢境般地永留在她心頭,但夢中的人卻已不知去向了。 她兩日來未進水米,再加上這精神上如此重的刺激,她再也支持不住,虛軟地倒在地上。 昏迷中,她彷彿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她覺得嘴中苦苦的,像是被人灌了些藥。 又半晌,說話的聲音她可以聽得清楚些了,剛想睜開眼來,突然感覺到有隻手在她身上一碰,接著「啪」的一下,是兩掌相拍的聲音,一個粗啞的口音說道:「老王,你可不能不講交情,這小妞兒是我發現的,至少得讓我佔個頭籌,你亂動什麼?」 另一人粗聲粗氣地笑了起來,道:「你怎麼恁地小氣,摸一把有什麼關係?」 「不准你摸。」先前一人道。 「好好,不摸就是不摸。」另一人笑道:「喂,你也得快一點呀,等先完事了,我還想輒進一腿呢,不然等會孫老二來了,大家都沒份。」 金梅齡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暗罵道:「好個不長眼睛的殺胚,你是找死。」越發將眼睛閉得緊緊地。 先前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也沒看見你這樣性急的人,這小妞還沒有醒,弄起來沒有味道。」 停了一會,好像他自己也忍不住,道:「好好,依你,我就馬馬虎虎先弄一下吧!可是咱們得先講好了,這小妞是我的,你要插一腳也可以,可得先拿點銀子來孝敬孝敬我。」 另一人怪笑道:「趙老大的話,還有什麼問題,這小妞比首善里的窯姐兒好多了,一兩銀子一次都值。」 金梅齡暗暗咬牙,她恐怕自己的氣力未復,是以遲遲沒有發難,將眼睛瞇開一線,看到自己仍是躺在露天裏,只是現在天已黑了,迷迷濛濛地看到有兩條粗長漢子正站在自己身前。 趙老大淫笑著脫掉上衣,俯下身來想去解金梅齡的衣服,一面說:「老王,你站遠點。」 老王又怪笑著,眼睛滴溜溜地在躺著的金梅齡身上打轉,說:「好,我站遠點就站遠點。」腳下卻未移動半分。 他笑聲未了,已是一聲驚呼,原來趙老大龐大的身軀直飛了出去,「啪」地落在地上,聲音俱無,像是已經死了。 老王蹬蹬後退了幾步,四下打量,見那被自己在岸邊發現的女子,還是好好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他又驚又怕,以為撞見鬼了,撲地跪到地上,叩頭如搗蒜,嘴裏嘟嘟咕咕的,像在求告。 金梅齡暗地好笑,方才那趙老大剛伏下來了,她就疾伸右手,一掌拍在趙老大胸前。 她雖然氣力尚未恢復,但像趙老大這樣的角色,怎禁得了她一下,當場心脈震斷而死。 老王怎知道這女子身懷絕技,正自疑神疑鬼,閉著眼睛叩頭,忽地當胸著了一腳,滾出好幾步去。 他又一聲驚叫,爬起來就跑,卻聽到一人厲吼道:「站住。」 老王兩條腿一軟,又跪了下去,回過頭去一看,自己的二頭領,也是自己平日最怕的「浪裏白龍」孫超遠正站在身後。 原來這老王和趙老大都是長江上的水寇,這晚他們兩艘船正停泊在鄰近黃岡的一個江灣旁,老王和趙老大到岸邊巡邏,看到有個絕美女子倒臥在岸邊,他們不是什麼好人,壞主意一打,就給她灌了些成藥下去。 等到趙老大身死,老王狂叫,江裏白龍孫超遠正在附近巡查,聽見聲音便跑了過來。 他看到地上躺著一個女人,隔了幾步卻是一具死屍,老王跪在地上不知搗什麼鬼,心裏一氣,走過去一腳將他踢了個滾溜。 老王一看他來了,嚇得比見了鬼還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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