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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第二十七回 死亡遊戲

  ——他絕不是那種可以讓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可是為了冰冰,情況就不同了。

  冰冰低下了頭,沈璧君也低下了頭,風四娘舉杯,蕭十一郎也舉起了酒杯。

  酒杯卻是空的。

  兩個人的酒杯都是空的,他們居然不知道。

  在這片刻中,他們之間的情緒忽然又變得很微妙。

  這次第一個開口的又是風四娘,她問冰冰:「那天你怎麼會忽然不見了的?」

  「我本來不能喝酒,回去時好像就有點醉,想喝杯茶解酒……」

  誰知道一杯茶喝了下去,她非但沒有清醒,反而暈倒。

  在茶裏下藥的是軒轅三成,帶走冰冰的卻是軒轅三缺。

  他們將冰冰送給鯊王。

  可是魚吃人並不吃人,對冰冰居然很客氣——他心裏好像在打別的主意。

  「他好像想利用我要脅蕭……蕭大哥做一件事。」冰冰低著頭:「所以只不過把我軟禁了起來,並沒有對我無禮。」

  「他軟禁我的地方,蕭十二郎當然知道。」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帶蕭大哥來找我。」

  冰冰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蕭大哥」這三個字卻說得很響。

  沈璧君偏偏好像沒有聽見。

  風四娘嘆了口氣,道:「我也想不到鯊王居然會有這麼樣一個徒弟。」她又嘆了口氣,慢慢接道:「他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徒弟,卻不知是不是個好朋友?」

  蕭十一郎苦笑。

  明明應該是一句讚美的話,到了風四娘嘴裏,就會變得又酸又辣。

  明明是一句罵人的話,若從她嘴裏罵出來,挨罵的人往往反而會覺得很舒服。

  ——像風四娘這麼樣一個女人,你能不能忘得了她?

  那一夜的痛苦和甜蜜,現在卻似已變成了夢境,甚至比夢境還虛幻遙遠。

  可是風四娘明明就坐在他面前。

  蕭十一郎又舉杯,杯中已有酒。

  風四娘的眼睛更亮,忽然又道:「你雖然沒有去過八仙船,我卻去過。」

  蕭十一郎道:「你見到了鯊王?」

  風四娘道:「我見到了他,他卻沒有看見我。」

  蕭十一郎道:「為甚麼?」

  風四娘道:「因為死人是看不見別人的。」

  蕭十一郎動容道:「鯊王已死了?」

  風四娘道:「不但鯊王死了,請帖上有名字的人,除了花如玉外,已全都死了。」

  蕭十一郎道:「是誰殺了他們?」

  風四娘道:「本來應該是你。」

  蕭十一郎道:「是我?」

  風四娘道:「至少別人都會認為是你。」

  蕭十一郎苦笑。

  風四娘道:「殺他們的,是把快刀,而且只用了一刀。」

  蕭十一郎苦笑道:「除了蕭十一郎外,還有誰能一刀殺了鯊王魚吃人?」

  風四娘道:「除了蕭十一郎外,還有誰能一刀殺了軒轅三成?」

  蕭十一郎道:「你想不出?」

  風四娘搖搖頭,道:「你想得出?」

  蕭十一郎淡淡道:「我何必去想?這種事我遇見的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風四娘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同情和憐惜。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舉起酒杯,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沒有去看沈璧君。

  ——沈璧君是不是也在看著他?

  ——知道自己所愛的人受了冤屈,她心裏又是甚麼滋味?

  蕭十一郎忽然問道:「你們是怎麼會來這裏的?」

  風四娘道:「為了一個約會。」

  蕭十一郎道:「誰的約會?」

  風四娘道:「別人的約會。」

  蕭十一郎道:「別人是誰?」

  風四娘道:「養狗的人。」

  蕭十一郎道:「約會總是兩個人的。」

  風四娘道:「嗯。」

  蕭十一郎道:「還有一個『別人』是誰?」

  風四娘又喝了杯酒,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連城璧。」

  蕭十一郎連一個字都不說了。

  無論連城璧是個甚麼樣的人,蕭十一郎對他心裏總是有些愧疚。

  一種無可奈何,無法彌補的愧疚。

  這是誰的錯?

  看見他深藏在眼睛裏的痛苦,風四娘立刻又問道:「你猜他們約會的地方在哪裏?」

  蕭十一郎搖搖頭。

  風四娘道:「就在這裏。」

  蕭十一郎道:「就在這水月樓?」

  風四娘道:「月圓之夜,水月樓。」

  月已圓了。

  圓月就在窗外,蕭十一郎抬起頭,又垂下,彷彿不敢去看這一輪圓月。

  他沒有問風四娘怎麼會知道這消息的,也沒有問沈璧君怎麼會離開了連城璧。

  他並不是個愚蠢的人,這件事也並不難推測。

  事實上,他早已猜出連城璧必定和這陰謀有很密切的關係。

  他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不忍說,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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