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龍 > 火併蕭十一郎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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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 她說出來的話,蕭十一郎是從不會拒絕的。 燈光還未熄,人卻已走了。 屋子是空的,廳裏沒有人,房裏也沒有人。 非但沒有人,連行李都沒有。 蕭十一郎道:「他們已全都走了。」 冰冰道:「但車上卻只有一個人。」 蕭十一郎道:「也許他們不是一路走的。」 冰冰道:「既然是一路來的,為甚麼不一路走?」 蕭十一郎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道:「難道他們知道我們又回來了,都藏到床底下去了?」 他忽然跳過去,用一隻手就將那張紫檀木的木床就掀了起來。 床下面當然是空的,除了灰塵外,哪裏還有甚麼別的東西? 蕭十一郎本來就不是真的想從床下找出甚麼東西,他只不過覺得力氣沒地方發洩而已。 但冰冰卻看見了樣東西,一樣跟灰塵顏色差不多的東西。 她過去撿了起來,才看出那只不過是根女人用的,已經很陳舊的烏木簪。 無論誰也不會對這樣一根烏木簪有興趣的。 她正想再丟到床底下,蕭十一郎卻忽然一把搶了過去,只看了一眼,臉色已變了。 ——蕭十一郎並不是個時常都會變色的人。 冰冰忍不住道:「你看見過這個烏木簪?」 蕭十一郎道:「嗯。」 冰冰道:「在甚麼地方看見過?」 蕭十一郎道:「在一個人的頭髮上。」 冰冰道:「在誰的頭髮上?沈姑娘?」 蕭十一郎搖搖頭,嘆息著道:「你永遠猜不出這個人是誰的。」 冰冰眼珠子一轉,道:「莫非是風四娘?」 蕭十一郎又嘆了口氣,道:「你猜出來了。」 冰冰動容道:「那個連走路都要人扶的婦人,莫非就是風四娘?」 蕭十一郎好像直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立刻跳了起來,道:「一定就是她,她剛才一定還在這裏。」 這根烏木簪雖然已很陳舊,但卻一直是風四娘最珍惜的東西。 因為這是蕭十一郎送給她的。 「她的珠寶首飾,雖然也不知有多少,卻一直都在用這根烏木簪,若不是她已被人制住,連動都不能動,絕不會讓它掉在這裏。」 「這根烏木簪既然在床底下,她的人剛才莫非也在床底下?」 「一定是剛才我們到來的時候,被人藏在床底下的。」 「但床底下卻只能藏一個人。」 「車上也只有一個人。」 「她們的人到哪裏去了?」 蕭十一郎恨恨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只要找到那小子,總能問得出來的。」 冰冰道:「我們只要找到那輛馬車,就能找到那個人了。」 蕭十一郎道:「我們現在就去找。」 他終於摔下了手裏的包袱,忽然發現一個人在門口看得怔住。 牛掌櫃的剛走進來,正看著滿地的魚肉發怔,看得眼睛都直了。 蕭十一郎只好朝他笑了笑,道:「我們都是很節儉的人,吃不完的菜,我們總是帶著走的。」 牛掌櫃也勉強笑了笑。 他本是帶著夥計來收拾屋子,撿點東西的,卻想不到莫名其妙走了幾個,又回來了兩個。 蕭十一郎也實在不願再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拉著冰冰就走。 牛掌櫃忽然道:「兩位是不是要把地上這些菜再包起來,送到對面去?」 蕭十一郎的腳步立刻停下,冰冰也回過了頭:「對面?對面是甚麼地方?」 「兩位難道不知道?兩位姑娘已搬到對面的跨院去了?」 蕭十一郎的眼睛亮了起來,忽然拍了拍牛掌櫃的肩,笑道:「你是個好人,我喜歡你,這些菜我都送給你帶回去宵夜了,你千萬別客氣。」 牛掌櫃看著地上一大堆爛泥般的菜,發了半天怔,滿臉哭笑不得的表情,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人已不見了。 一個夥計剛進來,準備收拾屋子,牛掌櫃忽然也拍了拍他的肩道:「這些菜都送給你帶回去宵夜,你千萬別客氣。」 ▼第十回 割鹿刀 西面的跨院裏卻沒有點燈。 沒有燈,有人。 一株梧桐,孤零零的佇立在月光下,窗紙上零零落落的有幾片梧桐的影子。 窗子是關著的,門也關著。 冰冰拉住了蕭十一郎的手,悄悄道:「屋裏這麼黑,可能有埋伏。」 蕭十一郎點點頭。 冰冰道:「我們絕不能就這樣衝進去。」 這次蕭十一郎卻沒有聽她的話,突然甩脫了她的手,衝過去,一拳打開了門。 黑暗中突然有個人冷冷道:「站在那裏莫要動,否則我就宰了她。」 蕭十一郎居然笑了笑,道:「你敢殺了她?難道你也想死?」 越危險的時候,他反而往往會笑,因為,他知道笑不但能使自己情緒穩定,也能使對方摸不清他的虛實。 黑暗中的人果然沉默了下來,他的笑果然給了這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 可是他也沒有再往前走,他並不想看著這人出手。 忽然間,燈光亮了。 一個人手裏掌著燈,燈光就照在她臉上。 一張甜笑而俏皮的臉,漆黑的頭髮,梳著根烏油油的辮子,笑起來就像是春天的花朵。 風四娘就坐在她身邊,打扮得就像是個新娘子一樣,但卻木頭人般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心心本來是想帶她走的,只可惜既不能解開她的穴道,也沒法子背起她。 縱然能抱著她,也一定會被追上。 所以風四娘終於看見了蕭十一郎,蕭十一郎也終於看見了風四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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