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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心鑒的嘴角又一陣牽動,臉色卻沉了下來,冷冷道:「五師兄怎會說出這種話來,我倒真有些不懂了。」

  心樹冷冷道:「你不懂還有誰懂?」

  心鑒轉向心湖大師,躬身道:「這件事還是請大師兄裁奪,弟子無話可說。」

  心燭、心燈、百曉生早已聽得聳然動容。

  心湖大師也不禁變色道:「二師弟明明是遭了李尋歡之毒手,你為何要為他洗脫?」

  百曉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記得不錯,心樹師兄與李尋歡好像還是同榜的進士。」

  心鑒冷冷道:「五師兄祇怕也中了李尋歡的毒了。」

  心樹根本不理他們,沉聲道:「真正令二師兄致命的毒藥,並非極樂童子的『五毒水晶』——」

  心鑒搶著道:「師兄你又怎會知道的?」

  心樹冷笑道:「你以為你做的事真的人不知、鬼不覺?你莫非已忘了二師兄臨死前還有這本東西留下來?」

  他的手一揚,手裏拿著的正是心眉大師之『讀經扎記』。

  心湖大師皺眉道:「這又是什麼?」

  心樹道:「二師兄臨行之前,已發現了那盜經的叛徒,只是他心存仁厚,未經證實前,還不願披露這叛徒的姓名,只不過卻已將之寫在他這本『讀經扎記』上,以防萬一他若有不測,也好留作證據。」

  心湖大師動容道:「真有此事?」

  心鑒搶著道:「這上面若真有我的名字,我就甘願——」

  心樹冷笑道:「你甘願怎樣?——你雖已將最後一頁撕下了,又怎知二師兄沒有記在另一頁上?」

  心鑒身子一震,忽然伏倒在地,顫聲道:「五師兄竟勾結外人,令弟子身遭不白之冤,求大師兄明鑒。」

  心湖大師沉吟著,目光向百曉生望了過去。

  百曉生緩緩道:「白紙上寫的雖是黑字,但這字卻是人人都可寫的。」

  心鑒道:「不錯,就算二師兄這本『讀經扎記』寫著我的名字,但卻也未必是二師兄自己寫的。」

  百曉生淡淡道:「據我所知,小李探花文武雙全,朝蘇顏柳,蘭庭魏碑,名家的字,他都曾下過功夫臨摹。」

  心鑒道:「不錯,他若要學一個人的筆跡,自然容易得很。」

  心湖大師沉下了臉,瞪著心樹道:「你平時素來謹慎,這次怎地也疏忽起來?」

  心樹神色不變,道:「師兄若認為這證據不夠,還有個證據。」

  心湖大師道:「你且說出來。」

  心樹道:「本來藏在二師兄房中的那部『達摩易筋經』,也已失竊了。」

  心湖大師動容道:「哦?」

  心樹道:「李探花算準這部經必定還未來得及送走,必定還藏在心鑒房裏,是以弟子已令值日的一塵和一茵監視著他一起取經去了。」

  心鑒忽然跳了起來,大呼道:「師兄切莫聽他的,他倒真是想栽贓!」

  他嘴裏狂呼著,人已衝了出去。

  心湖大師皺了皺眉,袍袖一展,人也隨之掠起,但卻並沒有阻止他,只是不即不離地跟在他身後。

  心鑒身形起落間,已掠回他自己的禪房。

  門果然已開了。

  心鑒衝了進去,一掌劈開了木櫃,木櫃竟有夾層。

  易筋經果然就在那裏。

  心鑒厲聲道:「這部經本在二師兄房中,他們故意放在這裏為的就是要栽贓,但這種栽贓的法子,幾百年前已有人用過了,大師兄神目如電,怎會被你們這種宵小們所欺!」

  直等他說完了,心樹才冷冷道:「就算我們是栽贓,但你又怎知我們會將這部經放在這木櫃裏?你為何不到別處去找?一進來就直奔這木櫃?」

  心鑒驟然怔住了,滿頭汗出如雨。

  心樹長長吐出了口氣,道:「李探花早已算準只有用這法子,才可令他不打自招的。」

  只聽一人微笑道:「但我這法子實在也用得很冒險,他自己若不上當,那就誰也無法令他招認了!」

  笑聲中,李尋歡已忽然出現。

  心湖大師長長嘆了口氣,合什為禮。

  李尋歡微微含笑,抱拳一揖。

  這一揖一禮中已包含了許多話,別的已不必再說了。

  心鑒一步步地後退,但心燭和心燈已阻住了他的去路,兩人俱是面色凝重,峙立如嶽。

  心湖大師黯然道:「單鶚,少林待你不薄,你為何今日做出這種事來?」

  單鶚正是心鑒的俗名,心湖如此喚他,無異已將之逐出門牆,不再承認他是少林佛門弟子。

  單鶚汗出如漿,顫聲道:「弟子——弟子知錯了。」

  他忽然撲倒在地,道:「但弟子也是受了他人指使,被他人所誘,才會一時糊塗。」

  心湖大師厲聲道:「你受了誰的指使?」

  百曉生忽然道:「指使他的人,我倒可猜出一二。」

  心湖大師道:「先生指教。」

  百曉生笑了笑,道:「就是他!」

  大家不由自主,一齊隨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但卻什麼也沒有瞧見,窗外竹草簌簌,風又漸漸大了。

  回過頭時,心湖大師的面色已變。

  百曉生的手,已按在他背後,鐵指如鉤,已扣住了他「秉風」、「天庭」、「附分」、「魄戶」,四處大穴!

  心樹的面色也變了,駭然道:「指使他的人原來是你!」

  百曉生微笑道:「在下只不過想借貴寺的藏經一閱而已,誰知道各位竟如此小氣!」

  心湖大師長嘆道:「我與你數十年相交,不想你竟如此待我?」

  百曉生居然也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也不想如此對你的,怎奈單鶚定要拖我下水,我若不出手救他,他怎會放過我。」

  心湖大師道:「只可惜誰也救不了他了!」

  單鶚早已躍起,一手抄起了那部易筋經,獰笑道:「不錯,誰也救不了我,只有你才救得了我,現在我就要你送我們下山——你們若還要你們的掌門人活著,最好誰也莫要妄動!」

  心樹等人雖然氣得全身發抖,但卻誰也不敢出手。

  心湖大師叱道:「你們若以少林為重,就莫要管我!還不動手拿下這叛徒!」

  百曉生微笑道:「你無論怎麼說,他們也不會拿你的性命來開玩笑的,少林派掌門人的一條命比別人一千條命還要值錢得多。」

  「多」字出口,他臉上的笑容也凍結住了!

  刀光一閃!

  小李飛刀已出手!

  刀已飛入他的咽喉!

  沒有人看到小李飛刀是如何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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