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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歸宿

  (一)

  丁鵬要離開藏劍廬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下那兩座墳墓,看了看那座茅亭,心中已經充滿敬佩之情。

  更佩服的是謝曉峰劍上的境界。

  在門口時,他曾經聽六大門派的領袖論刀。

  六大門派是當今江湖上最具實力的門派,他們的領袖無疑也是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人。

  但江湖上武功最高的人,並不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這一點想必他們自己也承認,所以他們來到了神劍山莊,就一個個變得卑躬屈膝,甚至於謝小玉對他們嘻笑嘲罵時,他們也只有乖乖地認了。

  他們認為丁鵬的刀到了刀即是人的境界,就是舉世無敵了,這種見解也不能算是不對。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還有更高的境界。

  就是謝曉峰此刻所追求的境界。

  謝曉峰是劍客,他的境界自然是劍上的。

  劍,器也,刀亦器也。

  武學到了個至高的境界,刀與劍已經沒什麼區分了,它們只是肢體的延伸而已。

  丁鵬的境界,只是到刀即是人,人仍是人。

  刀為人役,人為刀魂。

  那是塵世的高手了。

  ***

  但是謝曉峰呢?

  他在什麼時候到達那個境界的不得而知,但是他在十年前即已跳出了那個境界,卻可以肯定的。

  因為他建了這藏劍廬。

  在藏劍廬中,他在追求另一種境界,另一種返樸歸真,由絢爛歸於平淡的境界。

  那種「劍即是劍,我即是我」「劍非劍,我非我」的境界,那也是一種仙與佛的境界。

  丁鵬的身邊還是離不開那柄刀。

  那柄彎彎的,像一鉤新月的彎刀。

  刀上刻了「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刀。

  那柄一出中分,神鬼皆愁的魔刀。

  如果沒有了那柄刀,丁鵬也許不會再是從前的丁鵬,但也絕不可能成為現在的丁鵬。

  他的人與刀還是不可分的。

  謝曉峰的手中,原也有一柄神劍的。

  但是十年前,他已藏劍於廬,放棄了那柄神劍了。

  現在他還沒有到達最深的境界,所以必須要到藏劍廬中才能進入到那種境界。

  藏劍廬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兩座土墳而已,重要的是這兩座墳對他的意義。

  在另一個地方,設置了同樣的兩座墳,對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意義呢?

  丁鵬沒有問,他相信就是問了,謝曉峰也不會回答的。

  因為他們現在所摸索的境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境界,每一步都是前無古人的,因此,他必需要真正進入其間,才能知道是什麼的。

  而且即使有一個人進去了,也無法把他的感受告訴別人的,因為別人沒有那種經驗與感受。

  正如有一個人,進入了一個神奇的花園,出來後告訴他的同伴,那裡面的花是金色,果實是七彩的。

  但是他的同伴卻是個天生的盲人,絕對無法從敘述中去瞭解園中的情景的。

  一個盲人是沒有色彩的感覺的,他也許可以從芬芳的氣息上去分辨花與果實,但絕對無法由色彩上去體會那種美感的。

  不過丁鵬卻記住了謝曉峰的一句話:「下次你來的時候,此地已經沒有藏劍廬了!」

  那意識著謝曉峰已經能從此地走出來,真正地步入一個新的境界了。

  他已經能夠把那兩座墳,搬到他的心裡,隨處都可以成為藏劍廬了。

  丁鵬知道有這種境界,卻不知道何時才能進入這種境界,但他知道自己比謝曉峰仍遜了一籌。

  所以他才對謝曉峰有著十分的敬意。

  以丁鵬的造詣,也只有謝曉峰這樣的境界,才能使他萌起敬意了。

  (二)

  謝小玉與阿古並沒有在原來的地方等他。

  當丁鵬走到門口時,只有四名劍奴,恭敬地在門口等著,而門已經洞開了。

  丁鵬詫然地問道:「這門怎麼開了?」

  甲子很興奮地道:「因為丁公子已經由茅亭中見過主人又出來了。」

  這句話實在不能算是答案,但也只有丁鵬能夠懂,所以他點點頭道:「你們已經知道了?」

  甲子興奮地道:「知道了,但還是要謝謝丁公子。」

  「謝謝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甲子道:「是丁公子幫助主人走出藏劍廬的。」

  「我幫助你們主人,你沒弄錯嗎?」

  「不會錯,多年來,主人一直困住一個問題,就是為了那一招劍式,那一招燕十三的第十五劍。」

  「我知道那一劍,但這一劍已經成為過去了。」

  甲子笑道:「是的,現在是已經過去了,在丁公子面前,它就不算一回事。」

  丁鵬詫然道:「我根本沒見過這一式劍法。」

  甲子笑道:「丁公子見過了,我們四個人最後逼丁公子進來的就是那一招劍式。」

  丁鵬不信地道:「就是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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