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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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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更冷,手心濕濕的,好像已有了冷汗,似乎已忍不住要叫出聲來,然而終於忍住了。 可是田大小姐當然不能做這種一個小姐不該做的事,她寧可死也不能在這豬八戒面前丟人。 在石階上站了半天,田大小姐總算壯起了膽子,伸手去推門。 門是關著的,但卻沒有鎖上。 田思思輕輕一推,門就開了。發出了「吱」的一響。 好難聽的聲音,聽得人連牙齒都酸了。 田思思咬著牙,走上最後一級石階,先將頭探進去看了看。 她什麼也看不見。 院子裡浮著一片淡黃色的煙霧,卻也不知是煙,還是霧。 幸好佛殿裡還隱隱有燈光照出來,燈光雖不亮,至少還有光線。 田思思長長吸進了一口氣,一步步慢慢地走了進去。 她只希望莫要一腳踩在個死人身上。 院子裡沒有死人。 也沒有活人。 穿過院子,佛殿裡的燈光就顯得亮了些。 佛殿裡也沒人,無論死或活都沒有,只有殿前的古鼎中,正散發著淡黃色的煙霧緲緲上升。 金大鬍子那些人呢? 難道他們早已料到田大小姐會找到這裡來,所以先開溜了? 田思思用力咬著牙,一步步走了過去,走得很慢。 她是怕看見個活人呢?還是怕看見個死人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佛殿裡的塑像卻總是那種陰陽怪氣,半死不活的樣子,尤其在這種淒迷的煙霧裡,看起來更令人覺得可怕。 田思思忽又想起葛先生。 葛先生正是這種陰陽怪氣,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裡塑像中,會不會有一個就是他裝成的?只等著田思思走過的時候,就會突然復活,突然跳起來,扼住她的咽喉,逼著她嫁給他。 想到這裡,田思思兩條腿都軟了,好像已連站都站不住。 看到旁邊好像有個大大的凳子,她就坐了下去。 這種時候她本來絕對不會坐下來的,就算坐下,也坐不住。 無論怎麼說,這裡絕不是個可以讓人安心得下來的地方。 可是她的腿實在已發軟,軟得就像麵條似的,想不坐下來都不行。 一陣風從外面吹進來,吹得佛殿裡的煙霧茫茫四散,那些陰陽怪氣,半死不活的泥像,在飄散的煙霧中看來,就像是忽然全都變成了活的,正在那裡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田思思只覺得額角上正一粒粒地往外冒著冷汗。 那死大頭,居然真的讓我一個人進來,他竟然直到現在還人影不見。 田思思越想越氣,越想越恨,就在這時,她忽又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她坐著的凳子竟好像在移動,往上面移動,就好像下面有個人將這凳子往上面抬似的。 她忍不住低下頭看了看。 不看還好些,這一看,田大小姐全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 她坐的並不是凳子,是口棺材。 棺材也並不太可怕,可怕的是,這棺材的蓋子已慢慢地掀起。 忽然間,一隻手從棺材裡伸出來,一把拉住了田思思的手。 手冷得像冰。 田思思全身都軟了。 她本來是想衝出去的,但身子往前一衝,人就已倒下。 似乎嚇得暈了過去。 若是能真的暈過去,也許還好些。 只可惜她偏偏清醒得很,不但什麼都看得見,而且什麼都聽得見。 棺材裡不但有隻手伸了出來,還有笑聲傳出來。 陰森森的冷笑,聽起來簡直好像是鬼哭。 田思思忽然用盡全身力氣,大聲道:「什麼人躲在棺材裡,我知道你是個人,扮鬼也沒有用的。」 她真能確定這隻手是活人的手麼? 活人的手怎會這麼冷? 棺材裡忽然連笑聲都沒有了,只有田思思她自己的叫問聲還在空蕩蕩的大殿裡激盪著。 那種聲音聽來也像鬼哭。 田思思用盡平生力氣,想甩脫這隻手。 但這隻手卻像已黏住了她的手,她無論怎麼用力也甩不脫。 她喘息著,全身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濕透。 這隻手究竟是誰的手? 他既已伸出了手,為什麼還不肯露面? 難道他根本就沒有頭,也沒有身子,只有這一隻冷冰的鬼手? 田思思正想再試一試,能不能把這隻手從棺材裡拉出來。 誰知她力氣還沒有使出來,這隻手已使出了力氣。 一股可怕的力量將她的人一拉,她簡直一點掙扎的法子都沒有。 忽然間,她整個人已被這隻手拉到棺材裡去。 這下子無論誰都要被嚇暈的。 只可惜她偏偏還是很清醒,清醒得可怕。 棺材裡並非只有一隻手,還有個人,有頭,也有身子。 身子硬邦邦的,除了殭屍,連吊死鬼的身子也許都沒有這麼硬。 田思思一進了棺材,整個人就撲在這硬邦邦的身子上。 然後棺材的蓋子就「砰」地落了下來。 燈光沒有了,煙霧也沒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絕望的黑暗。 田思思的神志雖然還清醒著,但整個人卻已連動都不能動。 她全身都已僵硬,甚至比這殭屍更冷、更硬。 這殭屍的手忽然抱住了她,緊緊地抱住了她,抱得她連氣都透不過來,她已想到死神即將降臨到她身上。 她想叫,但喉嚨卻像是已被塞住。 她已氣得要發瘋,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只可惜死有時也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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