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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笑天叟又仰天哈哈大笑說:「侯生老魔,與你什麼關係?最好你去請示一下毒心神魔,看他拿什麼話吩咐你!」

  熊倜不肯忘本,遂抗聲道:「熊倜幼時,得星月雙劍陸飛白戴夢堯兩位秘授天雷行功蒼穹十三式,經毒心恩師加以深造,復在泰山受業飄然老人門下三載。」他又斬釘截鐵地說:「倚天劍我熊倜必親手收回!以謝侯恩師。」

  塞外愚夫和笑天叟被這少年慷慨陳詞,突然互相交換了下神秘的眼光,同時呵呵大笑說:「原來是他的安排,熊小俠緣分不淺!」

  塞外愚夫又正色道:「熊小俠,你可知道你陸叔叔的師承是什麼人?」這自然又是熊倜無法回答的話。

  昆侖雙傑的問話,使熊倜有些懷疑,難道昆侖雙傑,和自己的陸叔叔們還有什麼關係?但是塞外愚夫二人,對熊倜的態度,顯然和初見面時大為不同,由視如路人轉變成十分親切之色。

  笑天叟說:「熊小俠,你再向侯老魔請問一下,這柄貫日劍,暫時寄存在你身上,千萬小心,不可使它再為宵小所乘!峨嵋一行,勢所不免,你也不妨去會會異派的名宿高手!至於——」

  他沒說下去,笑笑道:「以後再談吧!」

  昆侖雙傑不向熊倜索回貫日劍,使在場的人,感到他倆必與熊倜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但何以還要熊倜去峨嵋呢?就是熊倜本人,也茫然不解。

  熊倜怔怔地說:「在下還要立身尋訪一位朋友,峨嵋之行,早晚還不能定準日期,最好各行其事,尚請原諒!」

  笑天叟和塞外愚夫相視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流雲老尼把兩個徒弟一招手,竟自飛步下山,她已忍了一肚子惡氣,以離開這個使她難堪的場合為妙。但蒼穹蒼松兩個道士,卻笑容可掬,趕過去攔住了她,無論如何,請她明天開完了會再走。

  流雲老尼雖然性情暴烈,但眼前點蒼雙俠昆侖雙傑,無一不是硬對頭,對方人多勢眾,不能吃眼前虧,回到峨嵋以後,有諸同門共起禦侮,不怕熊倜和昆侖雙傑不吃上個大虧,所以她沒有立時再發作出來。

  經過蒼穹蒼松兩位道士苦口勸解,總算把這位峨嵋怪傑勉強留下,眾人在彼此極不融洽的氣氛中,重又向玉真下院走去。

  昆侖雙傑,則和熊倜敘述起來,細問他學藝的經過,出身來歷等等。熊倜對於自身來歷,依然懵懂無知,只曉得有個妹妹,不知下落,而仇家寶馬神鞭薩天驥的名字,數年來,深深印嵌在他腦海裡。

  點蒼雙俠散花仙子夫婦,也和塞外愚夫等互相交談,因之使流雲老尼自覺形勢非常孤立,幸虧出塵劍客兄妹,和她是熟識的,談及天陰教目前猖獗的形勢,崆峒派人,已有歸於天陰教旗幟下的趨勢。眾人談虎色變,對於天陰教,大家是同仇敵愾,一致深惡痛絕的。

  ***

  玉真下院在一片松杉林中,境界幽雅,碧崖環抱,修篁敝日,而觀宇卻不很大,只有五間三清殿,兩面都是幽雅出塵的靜院。

  各方高手,先後雲集,正殿已打掃得非常潔淨,布置了一個各正派聚會的場所,而各方高手,分住在兩側靜院內,蒼穹蒼松引這幾位少年英雄,自月洞門進入左側道院。

  兩排很整潔的丹房,花木扶疏。另有照應的小道士,伺候茶水素齋。熊倜等被迎入極潔的丹房,他們六位分住了三大間房子,同在一排,中間是了鶴軒敞廳,眾人暫集廳上款茶。流雲師太則攜了二徒,悶悶回到右側院中。

  谷小靜纏著東方瑛,她又悄悄溜來,其目的不待說是想和出塵劍客多親近些,看看東方靈究竟有情還是無情?敞廳上昆侖雙傑,熊倜尚未明,散花仙子夫婦六人加上東方靈,由蒼穹道士陪坐閑談,但談的還是離不開天陰教的問題。

  東方瑛則與谷小靜在丹房中密語,同是小姑無防,無疑的要品評一下熊倜和尚未明的人品武技。

  熊倜心裡的重擔,減輕了一半,倚天劍不至於茫無頭緒了,但是芸妹妹呢?伊人如有什麼閃失,更是使熊倜心碎,何況她極有被天陰教人誘騙的可能!這使熊倜心裡,沉重得像墜著一大塊東西。熊倜仍和昆侖雙傑等笑語,他不能缺了禮數。

  突然自月洞門湧進來三位氣概不凡的人,其中一位年滿三十的漢子巨吼如雷,遠遠就向熊倜喝道:「熊倜!天山三龍,與你有緣相會!今兒我鍾天仇再來會會你!」

  眾人都為這三位湧進靜院來的人物起了紛擾。

  昆侖雙傑久處西北,認得這秉性殘酷的天山三龍父子,最稱毒辣的是老俠鍾問天,不知自何處得來一套秘書,先後花了十四年的面壁苦功,煉成一種威力強大的陰煞手,是否和天陰教秘籍有什麼關係,無人得知。

  但這種陰煞手,還從未向武林中表露過。

  大俠鍾天宇,小俠鍾天仇,父子三人僅年齡上略有差異,而一色黑衫黑履,使人看見有些刺目,一樣是蒼白淒慘的臉色,只鍾問天多了幾絡蒼鬚。

  四年前熊倜和鳴遠鏢局二鏢頭吳詔雲,護送何首烏在臨城道上與少俠鐘大仇,曾作過一次意氣相爭的搏鬥,而鍾天仇以飛龍七式劍法,沒有討到一絲便宜,便生起了懷恨熊倜的心,直到他埋首苦練,自以為足可報復熊倜了,翩然重人江湖,同時也是老俠鍾問天想要稱雄武林,現露陰煞手的時機,父子三人遊蹤遍及江南。

  他三人懷有莫大的野心,想先在武林第一大宗派的聖地武當山,樹立威名,與飛鶴子相遇,正逢飛鶴子在網羅各方好手,遂把他父子邀上山來,竭誠款待,可以說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了。天山三龍的野心,不在天陰教焦異行夫婦之下,而他們遲遲未向武當派人示以顏色,是想借武當派邀齊了各方各派高手,然後施展絕技,一警震懾群英,達到他父子稱雄一世的目的。

  鍾天仇卻發現了熊倜,昔年那一段過節,在他引為奇恥大辱,竟未能把熊倜打敗,彷彿失了很大的面子,又聽說點蒼派的名手同來,懇求父兄,代他找回以前的面子,而熊倜自然是他父子借以發揮的好題目。

  熊倜的名望,列入三秀,確實更使天山三龍氣憤。廳上眾人都愕然掠起,熊倜則以更安詳的神色,向鍾天仇微笑拱手道:「鍾少俠,臨城比劍,受益匪淺!少俠如還不能忘懷那夜的,熊倜敬候賜教就是!」

  蒼穹蒼松以主人的身份,舌敝脣焦,出面斡旋。

  玉面神劍也久聞天山三龍凶暴的名氣,但他在點蒼比劍時,三龍卻還隱居天山,課授天宇天仇的武技,未曾與會。

  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相視一笑,兩人似都以武當派延聘這種似邪非邪說正不正的人物,殊為遺憾。

  武當飛鶴子是有深意的,正派方面增加一般力量,就可多操一分勝算,讓天山三龍被天陰教拉過去那就大不合算,寧肯委屈將就他們些。

  鐵膽尚未明,二次來武當山,昆侖雙傑、峨嵋流雲師太等都似對他露出一絲輕視之意,再說他是綠林總瓢把子,江湖上把式,怎能與五大名門正派相提並論?尚未明目無餘子,早就想自我表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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