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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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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秋魂失聲驚呼,道:「師叔,楊師叔!」 廂房裡面無回應。 他震開了門,衝進去,楊松睡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身上蓋著棉被,只露出顆灰白頭的頭顱。但屋子裡卻是說不出的凌亂,每樣東西都不在原來的地方,床旁邊的三口樟木箱子,也整個都翻了身。 冷秋魂情不自禁,一把揭開了棉被。 血,棉被裡只有個血淋淋的身子,已失去了手足。 冷秋魂像是已冷得發抖,顫聲道:「五鬼分屍,這難道是五鬼分屍——」 他轉身衝出去,另一隻手,吊在屋簷上,還在滴著血,楊松慘遭分屍,顯然還不出半個時辰。 張嘯林似乎已嚇呆了。 冷秋魂嘶聲道:「硃砂幫與五鬼素無仇恨,血煞五鬼為何要下此毒手?」 張嘯林道:「你——你怎知道是血煞五鬼下的手?」 冷秋魂恨聲道:「五鬼分屍,這正是他們的招牌。」 張嘯林喃喃道:「招牌有時也會被別人借用的。」 冷秋魂卻未聽見他的話,已開始在四處搜索。 張嘯林喃喃道:「你還找什麼,那封信,必定不見了。」 信,果然已不見了。 冷秋魂臉色更蒼白得可怕,突然衝過來揪住張嘯林衣襟,厲聲道:「你和此事究竟有什麼關係?」 張嘯林道:「若有關係,我會在這裡?」 冷秋魂怒目瞪了他半晌,手掌終於緩緩鬆開,沉聲道:「但你又怎會來得這麼巧?」 張嘯林苦笑道:「只因這幾天我正在倒楣。」 他目光一轉,又道:「你為何不到令師的屋裡去看看,也許,會有新發現也未可知。」 冷秋魂想了想,掌燈走到東面的廂房,門上並沒有鎖,這孤僻的硃砂幫長老,住屋裡竟是四壁蕭然,簡單得很。 但壁上有幅畫,畫上既非山水,亦非蟲鳥花卉,卻只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畫得眉目宛然,栩栩如生。那時畫像極少有半身的,張嘯林不覺多瞧兩眼,越瞧越覺得畫上的女子風韻之美,竟不是任何言語所能形容,雖然僅僅是一幅畫像,竟已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張嘯林忍不住歎道:「想不到令師母竟是位絕代的美人。」 冷秋魂冷冷道:「家師至今猶是獨身。」 張嘯林怔了怔,道:「哦——這就難怪他和楊前輩住在一起,也就難怪中間從沒有女傭人。」 他嘴裡雖說的是這句話,心裡卻在想著別的事,「西門千為何至今猶是獨身?他為何要將這女子的畫像掛在屋裡?這女子究竟是他的什麼人?」 也許,這不過是幅普通的畫像而已。 但普通的畫像,又怎會是半身的? 現在,張嘯林已回到他客棧的房間裡,窗外,有七八條束著朱紅腰帶的黑衣大漢,在往來巡邏。 這些大漢們前呼後擁,一路送他回來,此刻又寸步不離的盯在他屋子四周,就像是他的衛隊似的。 其實呢,這自然是冷秋魂派來監視他的。 冷秋魂倒不是對他有什麼懷疑,只不過是不願那「三百萬兩」落在別人手上而已,這些,張嘯林自然清楚得很。 他不禁笑了,笑得很愉快。 他若真的想要有什麼舉動,這八條大漢在他眼中看來,和八個木頭人又能差得了多少? 他吹熄了燈,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盡量放鬆了四肢,乾淨的棉被磨擦著他的皮膚,他覺得舒服得很。 「關外的大參藥商」這身份雖然有趣,但比起他真實的身份來,到底還是要差許多。 何況,強迫自己去假裝另外一個人,總不會是一件太愉快的事,尤其是臉上那張面具,時常會使他的鼻子發癢。 漸漸,他全身已處於一種絕對的靜止狀況之中,只是他的腦筋,卻仍沒有停止運轉。 突然,屋頂上的瓦,輕輕一響。 一片淡淡的月光,灑過了這黑暗的屋子。 屋瓦,竟被人掀開了幾片,但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這夜行人竟是個大內行,手腳乾淨得很。 接著,一條人影就像魚似的滑了進來,手攀著屋頂,等了等,聽不見任何響動,便飄飄落了下來。 張嘯林還是動也不動,瞇著眼睛在瞧,心中暗暗好笑,這人若是小偷,那麼他們到這裡,想必是上輩子缺德了。 月光下,只見這人影黑巾蒙面,穿著緊身黑衣,裹著她豐滿而又苗條的身子,竟是個動人的少女。 她手裡握著柄很輕很短的柳葉刀,刀光在月光下不住閃動,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瞬也不瞬地瞧著床上的人。 張嘯林覺得很有趣,簡直有趣極了。 這動人的少女,竟是個女刺客。 張嘯林一生遇見奇怪的事雖有不少,但有如此動人的少女來行刺他,這倒還是平生第一遭。 他生怕將這女刺客驚走,鼻息像是睡得更沉。但這女刺客卻似乎並不想殺他。 她輕手輕腳,翻了翻張嘯林脫在地上的衣服,翻出了那疊銀票,瞧了瞧,卻又原封塞了回去。 這女刺客顯然也不是為偷東西來的,她既不想殺他,又不想偷東西,那麼,她是為何而來呢? 她眼睛東瞧瞧西瞧瞧,瞧見了那隻黑色箱子,狸貓般竄了過去,一隻手已要去開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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