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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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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海上浮屍 船已下錨,就這樣停泊在水上。 楚留香小心地將檸檬汁擠在鴿子上,剛吃完了一隻鴿子,喝了半杯酒,海上果然又漂來了一具屍身。 這屍身穿著件朱紅色的短袍,長僅及膝,面容雖經海水久泡,但看來仍是白白淨淨,年紀也只有四十左右,頷下雖留著微鬚,眼角卻無皺紋,他左掌也是修長白淨,但一隻手掌,卻是粗糙已極,筋骨凸現,幾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攤開掌心,竟和他衣服同樣顏色。 李紅袖一雙明媚的眼波卻真是瞧直了,吃驚道:「想不到這人竟會是『殺手書生』西門千!」 楚留香歎道:「他殺死了左又錚,自己竟也死在別人手上。」 李紅袖喃喃道:「但又是誰殺死他?」 她說完了話,已瞧見這西門千喉結下的創口,鮮血已被海水沖淨,灰白色的皮肉向兩旁翻捲。李紅袖噓了口氣,道:「這是劍傷。」 楚留香道:「嗯!」 李紅袖道:「這創傷才不過一寸,天下武林,只有『海南』與『嶗山』兩大劍派的弟子,才會使用這麼窄的劍。」 楚留香道:「不錯。」 李紅袖道:「海南與嶗山兩派,距離這裡雖都不遠,但嶗山派的劍法傳道家正宗,平和博大,這西門千被人一劍貫穿咽喉,想必是劍法以辛辣詭譎見長的海南劍客門下所下的毒手——這倒更奇怪了。」 楚留香皺眉道:「奇怪?」 李紅袖道:「海南劍派與硃砂幫非但無冤無仇,而且還頗有淵源,八年前硃砂幫被閩南七劍圍攻時,海南派還曾經不遠千里趕去相助,但如今海南劍派的高手卻殺了硃砂幫的長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真叫人不懂。」 楚留香喃喃道:「左又錚無緣無故死在西門千手中,西門千又糊里糊塗死在海南派門下——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李紅袖嫣然一笑,道:「你可是又想管閒事了?」 楚留香笑道:「你不是正在說我太懶了嗎?我正好找些事做給你瞧瞧。」 李紅袖道:「但這件事看來牽連必定甚廣,必定十分凶險,而蓉姐這兩天又在病著,我看咱們還是別管這件事吧!」 楚留香微笑道:「越是凶險的閒事,管起來才越有趣,牽連越廣的秘密,所牽連之物價值也必然極高,這種事我能不管嗎?」 李紅袖歎道:「我知道你若不將這秘密揭破,是連覺也睡不著的,唉!你呀,你生下來好像就是為了管別人閒事的。」 她忽又展顏一笑,道:「幸好這件事正如大海裡撈針,到現在為止,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你想管這閒事,只怕也管不上。」 楚留香微笑道:「你等著瞧吧,頭緒自然會越來越多的。」喝了口酒,又撕下條雞腿,倚在船舷上大嚼起來。 李紅袖苦笑道:「我真佩服你的胃口,現在還能吃得下東西。」她也不知不覺走到船舷,向海天深處凝睇。 海上果然又漂來具死屍,竟赫然是黑面虯髯的綠袍道人,身形魁偉高大。四肢雖早已冷卻,但手裡仍緊緊握著半截斷劍,劍身狹長,仍在閃著光,碧森森的劍光,照著他一顆髮髻蓬亂的頭顱。 他頭頂竟已被劈成兩半。 就連李紅袖都轉過臉去,不忍再瞧。 楚留香道:「果然是海南劍派的門下。」 李紅袖道:「你——你認得他?」 楚留香緩緩道:「此人便是海南三劍中的靈鷲子,他劍法之狠毒,當今天下武林,只怕極少有幾個人能比得上。」 李紅袖歎道:「他一劍貫穿了別人的咽喉,不想自己腦袋也被別人砍成兩半。」 她忍不住還是回頭瞧了一眼,又道:「瞧這情況,那人一劍砍下時,他必定已無可閃避,是以只有迎劍招架,誰知那人一劍非但砍斷了他的長劍,餘力所及,竟將他頭也砍成兩半,海南派劍俱是海底寒鐵精煉而成,這人一劍竟能將之砍斷,唉——好鋒利的劍,好沉重的劍。」 楚留香道:「你怎知他對頭也使的是劍?」 李紅袖道:「當今武林的刀法名家,又有誰能將劍法如此辛辣狠毒的靈鷲子逼得連躲閃都不能躲閃——海南劍派素無硬拆的招式,他若不是被逼無奈,又怎會迎劍去招架別人迎頭砍下的一刀?」 楚留香點頭道:「不錯,刀法之變化,的確不如劍法靈巧迅急,使刀的人若想將使劍的人逼得無可閃避,的確是難而又難。」 他微微的一笑,接道:「但你莫非也會忘記一個人嗎?」 李紅袖眼睛一亮,道:「你說的若是『無影神刀』札木合,你就錯了。」 楚留香道:「為什麼會錯?」 李紅袖道:「札木合號稱中土刀法第一名家,刀法之快,無形無影,他一刀砍下時,靈鷲子也許還未瞧清是由何處來的。自然只有迎劍招架,而札木合使的一柄『大風刀』,乃海內十三件神兵利器之一,也足以砍斷海南派劍。」 楚留香道:「這豈非就是了嗎?」 李紅袖笑道:「但你莫要忘了,札木合縱橫戈壁大沙漠已有三十年,號稱『沙漠之王』,又怎會遠來這裡?」 楚留香緩緩笑道:「你說不會,我卻說會的。」 李紅袖眨著眼睛,道:「你要和我賭一賭?」 楚留香道:「我不和你賭,因為你輸定了。」 只聽船艙下一個人甜笑道:「你們賭吧,誰輸了誰幫我洗半個月的碗。」 李紅袖笑罵道:「小鬼,你在偷聽。」 宋甜兒格格笑道:「我雖然不敢看,聽卻敢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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