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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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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雖然很少說話,多多少少總還說過幾句。 上官刃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趙簡被害的那段時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人敢要他解釋。 後來別人才知道那時候他已醉了,醉倒在姜總管為他安排的客房裏。 那是個有五間房的跨院,他和他的隨從都安排在那裏住宿。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趙標。 趙標不但是趙家的老家丁,而且還是趙二爺的遠房親戚。 趙標已經證實,三月二十七的那天,從黃昏以後上官三爺就一直在屋裏睡覺。 他醒著時雖然很少出聲,醉後睡著卻有鼾聲。他的鼾聲有很多人都曾聽過。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認為,司空曉風能夠有今天,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而是因為他的涵養。 他的內家錦拳和十字慧劍,都還沒有真的練到登峰造極,可是他的涵養功夫卻絕對天下第一。 這些雖然帶著些譏諷,卻也是事實。 只不過大家似乎都忘了,一個人練氣功夫若不到家,又怎會有這麼好的涵養? 他知道和風山莊的人對他都難免有些懷疑,因為他的確在三月廿六那一天就已到了。 可是他態度上絕沒有露出一點不安的樣子,更沒有為自己辯白。 他提早一天來,為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絕對是個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這幾天他還是和平常一樣鎮定冷靜,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有個人保持冷靜,才能使情況不致變得太亂。 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都絕不會忘記份內應該做的事。 他盡力安排趙簡的葬殮,勸導大風堂的子弟,他相信這件事的真相,遲早總會水落石出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誰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有種能夠使人穩定的力量。 所以大風堂永遠不能缺少他。 「頭七」已過,最後留下來守靈的一批大風堂子弟,也都回到他們本來的崗位上。 趙簡雖然是大風堂的一根柱石,可是大風堂絕不能因為這根柱石斷了而整個崩潰。 那就像是座精心設計的堅固建築,雖然少了根柱石,卻依然還是屹立不動,依然還是可以禁得住風吹雨打。 司空曉風已經讓他的子弟們明白了這一點,他希望大家都能化悲憤為力量! 設在大廳的靈堂裏,除了趙家的人之外,留下來的人已不多了。 上官刃忽然站起來,道:「歐陽在等我。」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這句話只有五個字,除了司空曉風外,誰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只要有一個人明白就已足夠。 如果只用五個字就能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上官刃絕不會說六個字。 千千看著他走出去,忍不住問:「難道他就這麼樣走了?」 司空曉風道:「他非走不可?」 千千道:「為什麼?」 司空曉風道:「因為他和歐陽約好了見面的。」 千千道:「歐陽是誰?」 司空境風道:「就是歐陽平安。」 歐陽平安,就是中原十八家聯營鏢局的總鏢頭,他們早已計劃,要和大風堂連盟。 這次歐陽平安和上官刃商議的,想必一定就是這件事。 千千沒有再問。她也隱約聽到過這件事,大風堂的確需要一個有力的盟友。 自從他們知道霹靂堂已和蜀中的唐門結成兒女親家後,就在希望這盟約能早日簽成。 霹靂堂獨門火器已經足夠可怕,現在又加上了蜀中唐門威鎮天下一百六十年的毒藥暗器和他們的獨門暗器手法,無疑更是如虎添翼。 這一直是司空曉風心裏的隱憂。他只希望歐陽平安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將原定的計劃改變。 三 外面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上官刃顯然已帶著他的隨從們離開了和風山莊。 蹄聲走遠,靈堂顯得更沉寂。 趙無忌還是動也不動的跪在他父親的靈位前,乾裂的嘴唇已沁出血絲。 司空曉風緩緩地道:「這裏的事,大致都已有了安排,再過一兩天,我也要走了。」 他當然也是遲早要走的。 雲飛揚猶在封關期中,趙簡忽然暴斃,大風堂更不能缺少他。 千千垂著頭,想說什麼,又忍住。 她也不敢隨便說話,只要一句話說錯,他們很可能就要家破人亡。 可是她心裏實在害怕。她父親死了,哥哥又變成這樣子,和風山莊卻一定要維持下去。 這副千金重擔,無疑已落在她身上。 她怎麼辦? 司空曉風看著她,彷彿已看出她的心事,柔聲道:「我知道你是個很逞強的女孩子,可是我們真有點擔心他。」 他擔心的當然是趙無忌。 每個人都在為趙無忌擔心,卻希望他能站起來,挺胸站起來。 可是誰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能站起來。 靜寂的靈堂,忽然傳來一陣笨重的腳步聲,千千用不著回頭就知道是老姜。 他的呼吸急促,臉上已因興奮而發紅,手裏拿著個酒樽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他是不是又喝醉了? 不是。 酒杯裏裝的並不是酒,而是塵土。 老姜喘息著道:「這是我從上官三爺住的客房裏找到的。」 他又解釋:「上官三爺一走,我就帶著人去打掃房子。」 「打掃」當然只不過是托詞。 上官刃也有嫌疑,只不過他在的時候,沒有人敢去搜查的屋子。 司空曉風道:「你找到的,究竟是什麼?」 老姜道:「我正想請大爺您鑒定鑒定。」 酒杯裏只有淺淺半杯褐黃色的粉末,彷彿是從地上刮起來的泥土。 可是這半杯泥土卻帶著奇特的香氣。 司空曉風用兩隻手指拈起了一小撮,放在手心,用指頭慢慢的研磨,又湊近鼻子嗅了嗅。 他臉上立刻露出極奇怪的表情。 老姜道:「酒宴的執事老陳鼻子最靈,我已經叫他嗅過,他說這裏面不但有石灰,而且還有麝香和龍角。」 司空曉風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也不能不承認那個老陳的鼻子確實很靈,這泥土中的確有麝香龍角,和石灰。 老姜道:「這是我從上官三爺臥房裏的桌子底下,用小刀刮起來的。」 他的眼角彷彿在跳,手也在抖!「不但地上有,連桌縫裏也有,我——我想不通上官三爺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他甚至連聲音都在發抖,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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