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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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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焦慮的心已變成了擔心,他擔心風鈴是不是出了問題,是不是在路上出了麻煩?是不是馬空群又派人在半路攔截她? 他真後悔早上為什麼讓他自己一個人去?為什麼不跟她一起去呢? 昨天馬空群的人能來這裡刺殺她,那麼今天就有可能在半路在等著她,一想到這裡,傅紅雪就恨不能立刻趕到鎮上去。 可是就在他奔到門口時,他猶豫了,如果現在他趕到鎮上,而風鈴剛好回來,兩人豈不錯過嗎? 風鈴回來看不到他,一定會以為他走了,一定會以為他在經過昨夜之事後對她已不屑一顧了。 腳步雖已停住,他的心卻是在左右為難,難下決定。 走?或是不走? 不走,他又擔心她在鎮上遇到了麻煩。 走,他又怕和她錯過,而造成誤會。 傅紅雪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碰過這麼難下決定的事。 黃昏,已到黃昏。 山中的野花香氣從林間飄散了出來。 木屋靜寂。 崎嶇不平的山路,在夏日夕陽的餘輝下,看來就像是一條金帶,綿綿地伸向蒼翠中。 傅紅雪真是煩燥急了,他不知何去何從?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濕了。 星辰依然和昨夜一樣地爬上了蒼穹,伴著潔白的明白,晚風徐徐地刮來,帶來遠方的菜飯香,這時傅紅雪才想到,今天已一天未進食了。 山腳下人家的燈火已燃起,夜在傅紅雪的焦慮中悄悄地降臨。 著急、恍忽、焦慮,現在又加上惶恐,傅紅雪無力地走回屋內,不管怎麼樣,先將燈火燃起再說。 擦亮了火摺子,將油燈上的線蕊拉出些,點著,看著火苗逐漸擴大,屋內也光亮了起來,所以擺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也就映人傅紅雪的眼底。 信?留言? 這是風鈴留的嗎? 傅紅雪用顫抖的手將信拿起,拉出信紙,抖開,首先跳入他眼睛裡的是「傅紅雪」三個字。 不錯,這是風鈴留的,原來她早已準備好了,自己還跟傻瓜蛋一樣在替她著急。 信很簡短,卻看得傅紅雪的心都冷了。 「傅紅雪: 今生我要殺你,我知道很難,但是你殺了我一個親人,這個仇我勢必要報,所以我帶走你留在我肚內的孩子,至少我也毀掉你一個親人。 風鈴」 傅紅雪不但心冷了,整個人都僵了,滿眼睛裡都是那句「我帶走了你留在我肚內的孩子」。 孩子?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 難道昨夜……就有了孩子? 信已掉在地上,傅紅雪咬緊了牙,他手裡緊緊地握著他的刀,他的心仿佛也被別人捏在手裡,捏得很緊。 三 燈昏。 小酒鋪裡的昏燈,本就永遠都帶著種說不出的淒涼蕭索。 酒也是渾濁的。 昏燈和濁酒,就在傅紅雪的面前。 十年前,他已小醉過一次,他知道醉了並不能真的忘記一切,可是現在他想醉。 十年前他已嘗過情感的滋味,他本以為自己已能忍受各種痛苦,但現在忽然發覺這種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渾濁的酒,裝在粗瓷碗裡,他已下定決心,要將這杯苦酒喝下去。 人生的苦酒。 可是他還沒有伸出手,旁邊已有雙手伸過來,拿起了這碗酒。 「你不能喝這種酒。」 手很大,又堅強而乾燥,聲音也同樣是堅強而乾燥的。 傅紅雪沒有抬頭,他認得這雙手,也認得這聲音——蕭別離豈非也正是堅強而乾燥的人。 「為什麼我不能喝?」 「你能喝。」蕭別離平淡他說:「但不能喝這碗酒。」 蕭別離從輪椅上拿出一壺酒,他將這壺酒放在桌上,將碗裡的酒倒掉,然後倒了一杯酒。 十年前你已醉過一次。 蕭別離的臉上既沒有同情,也不是憐憫,他只是將倒好的碗遞到傅紅雪的面前。 喝吧!傅紅雪只想醉。 又苦又辣的酒,就像是一股火焰,直沖下傅紅雪的咽喉。 他咬著牙吞下去,勉強地忍著,不咳嗽。 可是眼淚卻已嗆了出來。 誰說酒是甜的? 「這是燒刀子。」 蕭別離又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時候,傅紅雪的心裡忽然起了種很奇異的感覺。 十年前他已有過這種感覺。 桌上的昏燈,仿佛已明亮了起來,他身子本來是僵硬的、是空的,但現在卻忽然有了種說不出的奇異的活力。 他已能偶而忘記痛苦了。 但是針卻還在心中。 蕭別離深深地注視著他,忽然說:「十年前你已為了一個女人而自暴自棄過,十年後的今天,你怎麼又可能為了這個女人而再次那樣呢?」 「你……你怎麼知道?」傅紅雪猛抬起頭看著蕭別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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