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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慢,老夫來時沒有見人,不必出去了,審問清楚再說。」

  姓王的老者道:「他守口如瓶,屬下只有動刑了,點他中脘穴。」

  「王香主,只管施為,非把口供逼出來不可,這事萬萬大意不得!」」

  「是,屬下這就施為。」

  東野焜心想,香主,這是什麼稱呼?對王老頭點他中脘穴並不放在心上。

  那姑娘又趕快蒙住雙眼,其餘人則盯著他瞧,看他還硬不硬,張不張口。

  王香主怕他喊叫,又點了他啞穴。

  可是,東野焜依然若無其事地坐著,既不叫也不喊,臉上也無痛苦神情。

  眾人大驚,怎麼回事?這小子不怕痛?

  王香主卻嘿嘿冷笑:「小子還有點定力,看你能熬到幾時?」

  東野焜本想發火,但這些人不像惡人,只是有什麼隱私怕人洩露,於是把火氣壓下來,但他實在感到厭煩,索性閉上雙目。

  又過了一會,情形依舊,他並無痛苦。

  有人沉不住氣了:「咦,王大哥,這小子神色自若,莫非你……」他想說是不是點不准穴位,但又趕緊把嘴閉上了。

  王香主也覺得情形不對,又趕緊狠狠戳了一下,那東野焜卻哼了一聲:「喂,出手那麼重,要把人戳死麼?你省點力,不管用的。」

  王香主大怒,臉紅到了脖子根,他舉起手喝道:「小子,你敢奚落老夫,一掌劈了你!」

  白幫主道:「慢,你點他什麼穴?」王香主道:「肩井穴、中脘穴、啞穴……」

  「啞穴」兩字一出口,他和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對呀,這小子怎麼能說出聲音來?邪門!王香主忙亮開了架式,其餘人則跳了起來,一個個如臨大敵,十分緊張,對這個不起眼的窮書生感到有些惶惶然。

  白幫主未動身子,沉聲道:「坐下!」

  眾人不敢不聽,戒備著坐下。

  白幫主對東野焜一抱拳,道:「得罪得罪,看走眼了,原來閣下是位高手,年紀這般輕就能易穴移脈,老夫十分欽佩,明人不做暗事,請閣下說明來意。」

  東野焜有些生氣,道:「在下多次說過,途經此地,在廟裡睡覺,又怎知這廟是你們的窩點?你們又是點穴又是要動刀子,橫蠻不講理,還要行刑逼供,倘若在下沒有點防身本領,豈不被你們折磨摧殘?本來在下已經不耐,但看你們雖然鬼鬼祟祟,卻又不像壞人,故百般忍耐。在下倒要請問,各位把一個過路人如此折騰,究竟為了什麼?如是一個沒有練過功夫的百姓,豈不被你們折磨死?」

  王香主等人惱羞成怒,一個個又跳了起來,紛紛喝斥,說他果是有為而來,要宰了他。

  東野焜也來了脾氣,倏地站了起來,王香主怕他動手,一掌切向他頸脈。與此同時白幫主大喝一聲:「住手,你們找死麼!」

  但是王香主已收不住手,卻被東野焜一把捏住腕脈輕輕一捏,王香主一下身子癱軟下來,在他旁邊的中年壯漢大驚,刀光一閃匕首向東野焜脅下戳去,被東野焜以一個指頭點了他的手腕一下,匕首「噹啷」掉地。

  白幫主又連忙喝道:「你們還不給我坐下,真是活膩了麼?」

  東野焜見眾人又坐下了,忿忿然往外走,卻被白幫主笑臉攔住:「閣下,這其中實有誤會,老夫向閣下賠禮,請閣下留步,把誤會說清,以釋前嫌,彼此修好如何?」

  東野焜道:「天亮在下要到京師,無端被你們糾纏,好不惱人,就此別過,兩無相干!」

  白幫主道:「閣下請坐,誤會消除就請閣下上路,決不延擱一刻半刻。」

  無奈,人家說好話,又是一大把年紀,那就只有再耐心坐下吧。他歎了口氣,回到原位坐下。王香主滿面羞紅,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栽在一個後生晚輩手裡,這面子往哪兒擱?有心再較量一番,白幫主又不允許,只好憋著氣。

  「閣下,恕老夫直言,」白幫主又道:「可是官府中公差,出來查探案子的?」

  「在下這副模樣像官府中人麼?」

  「閣下姓名能見告麼?」

  「有什麼不能,在下複姓東野,單名焜。」

  「敢問少俠師門,能見告麼?」

  「能能能,家師寂空大師。」

  白幫主心想,武林中從未聽到過有這樣一位武僧,他的名字也未聽人說過,莫非他才出道?於是接著問:「少俠行走江湖幾年了?」

  「在下剛從黃山下來,從未行走過江湖。」

  「少俠上京師有何公幹,尋訪友人麼?」

  「一則到京師見識見識,二則謀生。」

  這話又讓白幫主等人起了疑心,有這麼高的身手他還要去謀生?這不是說笑話麼,像他這樣的人,還愁生計不成!

  東野焜又站了起來:「盤問夠了吧,該說的在下都說了,就此告辭!」

  白幫主道:「适才多有得罪,請閣下原宥,老夫等人如此盤詰,實有不得已之苦衷,望閣下大人大量,不計前嫌,請閣下到老夫家中,以一杯水酒謝罪!」

  其餘人聽他這麼說,不禁十分驚詫,對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高手,難道還要籠絡?如果他是有意來踩盤子的,這還得了?但白幫主的話,他們又不敢違迕。

  東野焜道:「在下無意間到小廟驚擾了各位,就算是咎由自取吧,如今已說明白,在下就此別過,不敢打擾。」

  白幫主道:「少俠若不賞臉,老夫于心難安,這一杯水酒,略致歉意,少俠務必賞光!」

  王香主見頭兒存心留東野焜,知其必有用意,便插言道:「适才老夫得罪少俠,望少俠原宥則個,請少俠前往一敘,望勿推辭!」

  其餘人見狀,也七嘴八舌挽留,使東野焜下不來台,只好勉強應承。」

  白幫主大喜,心想此子身懷絕技,一臉誠實純樸之相,也許他確實是誤來此地的,若能將他拉入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哩。

  當下眾人出了廟門,除那姑娘和王香主外,其餘人都回了家。

  東野焜跟著三人到了村尾一座四合院,王香主請他們在廂房坐下,父女倆下廚升火做飯,一邊小聲交談。

  女兒說:「爹,這小子當真會易穴移脈麼?他這身功夫豈不是太嚇人了?憑他的功夫,還聽憑我們擺佈,看來不是來找岔的。」

  爹說:「這小子當真不可思議,移穴易脈功夫爹只聽說過,還以為失傳了呢,沒想到這小子當真會這功夫。要是他與我們動手,還真不好對付。但願他不是官府的探子,不是來刺探我們虛實的。」

  「白幫主要籠絡他,爹說能成麼?」

  「難說,只要他不與我們為敵,也就謝天謝地,別的也不要妄想。」

  兩人談談說說,不到半個時辰,就做好了幾樣菜端到廂房桌上,四人便吃喝起來。

  東野焜本就空著肚子,見了飯菜更是饑火中燒,也不客氣,大吃了一頓。

  飯前,他和白幫主攀談,知道他叫白遠昌,住在離此二裡地,靠城南最近的隆興鎮上,家有百十畝良田,是本地幫會伏虎幫的幫主。伏虎幫在京郊頗有勢力,幫主說,東野焜若有用得著的時候,只管到興隆鎮找他。又告訴說,伏虎幫維護江湖道義,不是黑道幫派,希望東野焜加入,做副幫主,大家肩擔道義,風雨同舟。

  席間,又知道了主人父女的名字,老者名王子升,姑娘叫王蓮英。

  白遠昌又把話題扯到請東野焜做副幫主上,東野焜明白無誤地一口拒絕,說是師傅不讓他加入幫會,這叫白遠昌好生失望。

  王蓮英道:「你這人也真是的,伏虎幫又不是盜賊窩子,你加入了也不會辱沒你呀!」

  東野焜道:「師命難違,多謝姑娘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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