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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小二冷笑道:「好了好了,別逞口舌之利,走吧走吧,走了清靜!」

  老道也不言語,一手按在桌上,一手伸到桌下,也不見他怎麼費力,只聽「喀吃」一聲,就見他那支瘦手握著一支桌腿從桌下伸出來隨便一扔,又彎腰去折另一隻。

  那胖和尚也學他的樣,掰下了兩支桌腿,剩個桌面兩人用手抬著,你拍一下我敲一下,方桌面就成了條條板。兩人動作之快,片刻間好好一張方桌,就成了一堆木頭。把店小二以及滿樓面的食客驚得目瞪口呆,方知這一僧一道可不是好惹的主。

  伏正霆低聲道:「包准是他們,今天有好戲看了。」

  秦玉雄詫道:「誰?他們是誰?」

  梁公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早該想起來的。他們定是風塵二怪,玄靈老道,惠空和尚,畢震山今日可是碰到硬釘子上了!」

  此時小二見他們把旁邊的凳子一人拉了一個過來,「哢喳哢喳」,就像拆個紙燈籠一般,眨眼間凳子就成了兩堆碎木料。

  「哎喲,拆不得、拆不得,你這和尚道人不守清規,幹麼損人財物,我要把你們送官府去治罪,賠我酒樓凳子!」小二急得跳腳。

  中年漢子冷笑一聲:「拆兩張桌子椅子就能嚇人麼?你二人錯打了算盤!大爺……」

  畢震山把他拉坐下,低聲說了句什麼,中年漢子面上露出驚訝神色,旋又忿忿然說了幾句,畢震山搖搖頭,然後帶著笑臉走到和尚道土面前,抱拳一禮,道:「原來是二位前輩,在下畢震山,适才多有冒犯之處,望二位原宥則個!」略一頓,對小二喝道:「別傻站著,以後招子放亮些,別怠慢了客人,快把二位老人家的酒萊抬來,這桌酒萊全算在我帳上!」

  老道小眼一翻,問和尚:「和尚,你知道他是誰麼?怎麼俺不知道?」

  胖僧搖頭:「俺也不認識他。」

  「他要請俺們吃喝,你說怎麼辦?」

  「俺素來不喜人家施捨。」

  「那你就給銀子吧!」

  「不幹,你一半我一半!」

  畢震山見他們不理睬自己,便微笑著回到自己位上,示意大家吃喝,別管閒事。

  秦玉雄道:「看不出,姓畢的還有涵養。」

  梁公柏道:「風塵二怪豈是好招惹的?他若不收斂著點兒,那就是自找沒趣了。」

  伏正霆道:「恐怕並非如此,二怪武功雖然高強,但只有兩個人,畢震山一夥均非弱手,別忘記今夜有大事要辦,他不想節外生枝。」

  秦玉雄道:「有道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一點得學學他的樣,以後得克制自己些。」

  那一僧一道不罵人也不拆桌凳了,兩人懶洋洋坐在那兒不動。

  不一會小二端個託盤上來,又把一張髒桌收拾乾淨,請兩人坐下。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吃喝起來。

  眾人見爭端平息,也就忙著吃喝。漸漸,人也就散去,樓面也清靜起來。和尚道士也酒足飯飽,自己付了銀子,揚長而去。

  秦玉雄等三人欲下樓,卻被畢震山那桌的年青人過來叫住。

  「三位,請過去一敘,在下陳志鳴,撫頭,杭州分堂副總執事,請各位多指教!」他低聲說:「請見告三位大名。」

  梁公柏把三人姓名職級報了,陳志鳴依然十分客氣,說都爺請他們過去。

  秦玉雄對他頗有好感,道:「初到貴地執行差務,兄台多加指點才是。」

  「不敢不敢,三位請!」

  四人走了過去,秦玉雄等三人壓低聲音說了聲:「參見都爺!」

  畢震山一擺手:「在這裡不必多禮,坐下說話。」略一頓,指著那中年漢子:「這位是杭州分堂堂主,巡爺邵剛,人稱冷面金剛,在浙江省是萬兒最響亮的人物。」指著瘦長臉道:「金槍齊元,撫頭。今夜他們幾位也要來,由他們的人圍住張宅,總壇的人進去廝殺。但我們不熟悉宅中的地形,也認不准哪幾個最扎手的護院,周此由邵分堂主、齊元總執事、陳副總執事帶領你們入內。記住……」他指著秦玉雄等三人和應天華等四人,「你們七人主要對付那五個護院頭兒,只要圍住了五人,其餘人不足懼。還有,今夜三更前一刻動手,現由陳志鳴與你們回豐樂樓,到時張府外會面。」說完,讓秦玉雄等四人先走。

  秦玉雄與陳志鳴並肩走在一起,談談說說,十分投契。

  不一會便回到豐樂樓,把周湧等人叫了來,吩咐早點歇息,做好準備。

  人散去後,他只留陳志鳴在房內,他問了些杭州分堂的情形,陳志鳴一一回答,並無顧忌。

  「貴分堂堂主邵剛,職級竟這般高,京師的金剛門門主,與小弟所授職級一般,足見貴分堂頗受總壇看重。」

  陳志鳴道:「秦兄,邵堂主與畢堂主交好,自然就受到垂顧。總執事齊元,與邵堂主原就稱兄道弟,小弟則仗著武功,被邵堂主看中,做了不管事的副總執事。分堂事務,全由他兩位說了算。」

  秦玉雄聽出味兒來了,陳志鳴不得志。

  因道:「陳兄總算有個職銜,小弟則一無所有。」

  「空頭職銜有何用?平日分堂大小事務小弟一概不知,副總執事還有兩位,都是邵堂主的心腹。今日本輪不到兄弟陪同畢堂主的,只因今夜要去動手殺人,三個副總執事唯小弟派得上用場,是以才把小弟叫來。」

  「原來如此!那麼兄台可願到京師?」

  「到京師?秦兄是說……」

  「到總壇來,與兄弟一道,幹出個局面來!」

  「那當然好,可是怎麼能去總壇呢?兄台莫非要小弟自己前往?那可是犯禁的!」

  「不瞞你說,兄弟極受會主和黃副會主兩位總爺的垂青,要把兄台召到京師並非難事。」

  「啊喲!那真是好極啦!我與兄台一見如故,若能與兄台一道,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這事萬勿泄與外人,兄台也暫安身在杭州,小弟于此間事了,回去必有升遷,到時定親自下杭州來請兄台。」

  「若蒙兄台提攜,小弟願追隨于馬前鞍後,終身不渝!」

  兩人越說越起勁,相互交心。

  陳志鳴道:「不瞞兄台,小弟早就盼望有一天能一展抱負,只可惜世間有千里馬而無伯樂,常使小弟心灰意懶。今蒙兄台垂青,這知遇之恩小弟當銜草以報!」

  「秦玉雄大悅,又說了他今後要掌大權抓實力的打算,聽得陳志鳴眉飛色舞、欣喜若狂。

  秦玉雄暗忖,拿他和伏、梁二人比較,前者武功平平、胸無大志,後者武功雖好,卻無膽略,比不得陳志鳴,說什麼都極合拍,甚對他的胃口。他決心將陳志鳴調遣到京師。

  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天,周湧已把人叫齊待命,秦玉雄換上夜行衣,戴好面巾,直等到三更將至才命眾人出發。

  片刻後,一行人來到了東大街,直奔座落在北端的張宅。剛到門前,就見一個黑影迎了上來,是畢震山和邵剛。

  畢震山道:「秦撫頭,你們由南面圍牆進入,見人不落活口!」

  秦玉雄讓陳志鳴引路,繞至南面牆下,還未越牆而入,就聽裡面響起了兵刃的鏗鏘聲和喝斥聲,便連忙一躍而入。

  陳志鳴道:「這是第三進院子,我們從這裡沖向花園,張老兒就住在花園裡。」

  眾人跟著他沿長廊走,前面院子忽然沖起了一道火光,哭喊聲尖叫聲響成一片。

  突然,一聲大喝起自天井:「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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